萧业闻言,不禁爽朗一笑,如朗月入怀,气质绝然,与刚刚那番殷勤奉迎的模样截然不同。
“范寺正这一晚上憋坏了吧。”
“可不是吗,大人,若不是这些时日对大人有些了解,刚刚那情景恐怕下官又要以下犯上了。”
范廷素来耿直,此时便直接说出心中所感。
谷易则笑道:“我刚刚看范寺正与我们公子还是颇有默契呢。”
范廷想到女监与萧业一唱一和的情形,不禁也开怀起来。
笑罢,仍将心中疑惑问出,“下官仍是不懂,大人为何不直接审问廖宗佑,反而这般大费周章?”
萧业收敛笑容,目光也变得深沉,“严刑拷问固然是一个办法,但对廖宗佑来说却不一定能起到预想的效果。”
“那廖宗佑平素娇生惯养,必然扛不住酷刑。”
“人在生死关头爆发的毅力不容小觑,廖宗佑一旦认罪,必死无疑!他自己何尝不知?
但只要他拒不认罪,他父亲是兵部尚书,必会想尽办法为他周旋。
因此,对廖宗佑用刑,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逼问不成,局面将会对我们很不利。”
范廷沉思一会儿,似乎如此,旋即又问道:“那眼下大人是打算?”
“攻心。”萧业脸上带着微笑,目光炯炯地对上范廷疑惑的双眼。
攻心?何谓攻心?如何攻心?
紧接着,一串疑问又在范廷心中生成,但还未等他问及,一名衙役就快步走上前来。
“大人,长平伯来了,在衙门外想要见您。”
“他倒是赶得巧,我正想见见叶明成。”
范廷在一旁提醒道:“长平伯恐怕也是来求情的。”
萧业微微点头,对那衙役道:“你去告诉他,我不在府衙。”
那衙役又道:“小的们就是这样说的,可是那长平伯说,他早就来了,看见廖尚书等人在门口胡闹,想着他叶家和大人您是姻亲,是自己人,不能给您添乱,所以等他们走了,他才来的。”
萧业哑然一笑,他倒是老于世故。“那你便告诉他,我已歇下了。”
“诺。”
那衙役领令走了,自去把长平伯打发了。萧业便着谷易将叶明成带到讼棘堂。
叶明成甫一来到堂上,见到萧业,便热络的称呼“妹婿”。
萧业面露不悦,态度冷淡,范廷则出声提醒叶明成,这里是讼棘堂,叫他来是要审问案情。
提起案情,叶明成便是一肚子冤屈,不等问起,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据他所说,他与张极化都是京中的浪荡公子,平日无所事事一起喝个花酒,也算相熟。
那日两人在街上碰上了,张极化告诉他张家别院中有“好玩的玩意儿”。
叶明成见他神秘兮兮,便要一探究竟。来到张家别院,酒过三巡后,见张极化迟迟不将“玩意儿”呈上来,便讥笑他故弄玄虚。
张极化见他已有几分醉意了,便向左右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一张小榻便被抬了上来,其外罩着红色纱幔。
叶明成醉眼朦胧,隐约看到纱幔中有白光在动。
“这是何物?”叶明成不解的向张极化问道。
“二公子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张极化笑容促狭,眼神阴险。
叶明成心想,看看就看看,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带着醉意伸手撩开了纱幔,只见里面横卧着一个姿态妖娆的女子,那雪白的身上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红纱。
怪不得刚刚隐约看到有白光流动,原来是个活人啊!
叶明成的酒登时醒了大半,再看那女子的神情,两颊酡红,杏眼朦胧,姿态撩人,口中亦发出着醉人的声音,俨然是被服了药了!
“这…这是何意?”叶明成愣在原地,不知今天张极化是要闹哪出。
“二公子,这便是那‘好玩的玩意儿’!”
张极化也走了过来,两手按着叶明成的两肩,将其往前推了几步。
“我已让人给她服下上等的春药‘相思方’,现在正是药效发作的时候。
二公子,好好享受吧!即便粗暴些也无妨,弄折了这朵花,还有其他的美人,尽管尽兴!”
叶明成听了,酒已全部醒了,肚中不觉翻江倒海,恶心欲吐。
他虽然好色,却风流不下流,即便流连花丛,也讲究个两情相悦。
像这般下药纵欲,和牲口又有何区别?
当下便连连推辞欲走,正与张极化拉扯间,忽听院里一阵骚动,张极化便前去查看,叶明成也赶忙离开了屋子。
只见兵部尚书廖明章的独子廖宗佑衣衫不整地在院中骂骂咧咧,接着又见几个奴仆从其房内抬出了一个赤裸女子,浑身伤痕遍布,惨不忍睹,已经气绝身亡了。
叶明成见了,心中只打冷颤,这廖宗佑平常也在一起厮玩过,还从未见他如此兽性大发、癫狂过。
从廖宗佑的骂骂咧咧中,叶明成听出了事情的大概,他服了药,凌虐了那名女子,但还未尽兴时,那女子便承受不住一命呜呼了!
现在廖宗佑正被憋得难受,叫骂着让张极化赶快再送个美人来!
叶明成听了,不由冷汗直冒,眼前的廖宗佑犹如恶鬼般狰狞。
却见张极化不急不躁的指了指叶明成刚刚待过的屋子,“那里有个现成的美人儿,正是受用的时候,廖公子快请吧!”
那廖宗佑就如闻到血腥的野兽一般,登时便冲进房中,丝毫未注意一旁的叶明成。接着,房门大开的屋里便传出了男女交合的声音。
叶明成又一阵恶心上涌,他再也待不下去了,拔腿便往门口奔去。
可是,张极化既将他“请”了过来,又怎会就此放他离去。还未到门口,便被人给挡了回来。
“张二爷,这是何意?难道你还要强留我不成?”
张极化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哪里的话,二公子,只是你今日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我若就此放你离去,其他人又怎么能放心快活呢?”
叶明成是孤身进的张家别院,只有一个小厮等在府外,此时不免有些胆怯。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也不成,空口白牙的总让人信服不了啊!”
“那你想怎么样?”
“二公子看不上我们这里的美人,我也不勉强。但是我们这儿有个规矩,凡是进来的人,都要留个念想,我看就这个吧!”
说着,不待叶明成反应,便将他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
“你!”
那枚玉佩刻有叶家的徽章,如此重要的东西怎能落在这种肮脏之地!叶明成便要抢回来,但被几个奴仆按住了。
“怎么?二公子觉得亏了?这好办,只要我一句话,即刻就有美人奉上。二公子,可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