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成一听这话,刚刚的情景又在脑中浮现。也罢,玉佩虽重要,自己更重要,先脱身再说吧。
便输人不输场的说道:“这玉佩是我叶家传家之宝,二爷若是喜欢,便先借去观赏几日,但须得好好保管,日后还要还于我!”
张极化挥了挥手,仆从便放开了叶明成。
“二公子放心,只要我在,你叶家的传家之宝便丢不了!”
随后便放叶明成离开了。
后来,他打听到,张极化为了日后东窗事发时能够全身而退,将京中高门官宦人家的浪荡公子,全都招揽去了张家别院。
而那些被他掳来的女子就是他们的“禁脔”,任由他们玩弄。
那些流连花丛的官宦子弟,平日里在外面喝花酒多少还顾念着家族的名声,但一进了张家别院,那与世隔绝的地方,便丝毫没了顾忌,经常弄出人命。
叶明成虽知晓这些内情,但因有玉佩在张极化手中,便不敢声张。
今日,被闯入府中的大理寺捕快缉拿之时,他便猜到定与张家别院有关。
混乱匆忙之中只来得及对父母妻子急呼几句“我是清白的,张极化摆了我一道!”
而长平伯也正是因为此话,在探听到张家别院案件之后,拿不准自己儿子到底牵扯多少,才没和廖明章等人搅合一起,选择独自来拜访萧业。
萧业听着叶明成的讲述,神色平静。
关于叶明成的清白,他已从张家仆从和受害女子那里确认。
而对于叶明成这个人,他也早已探查清楚了,
叶明成附庸风雅但才情不高,自诩风流且性情懒散。总而言之,胆小怕事、本性不坏,是个好拿捏的棋子。
“以你所言,不过全是些辩白之词,张极化的手中握着你叶家的祖传玉佩,账册上也白纸黑字的记录着你的名字,并有一众证人作证,你又如何证明,你为真,他为假?”
“这…我要怎么证明?”
叶明成慌乱不已,一着急,便脱口而出:“妹婿,我实在冤枉,当日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范廷立马出声喝止,“大堂之上,嫌犯休要攀亲带故!”
“是是是,萧大人。”
叶明成慌忙改口,到了此时,他终于认清自己已成嫌犯的事实了。
萧业蹙着眉头,面色沉重,缓步走下堂来,来回踱着步,似在思考着什么,叶明成则满脸紧张地望着他。
俄而,萧业长叹一声,颇是为难道:“襟兄啊,你我是一家人,实话说与你听,那被害的女子中有一个是官眷,此事前几日还呈到了陛下面前。
以你刚刚的一面之词,断不可能脱得了关系!襟弟即便想帮你,也是万万不能!”
叶明成听了,脚下一软,几乎跌倒,口中急呼:“妹婿须得救我!我真是清白的!”
萧业连忙伸手将其扶住,安慰道:“自证虽然困难,但襟兄若能戴罪立功,愚弟可保你全身而退。”
叶明成顿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如何戴罪立功?愚兄全听你的!”
萧业便让其附耳过来,交代了一番,叶明成听得不停点头,“诺”声连连。
随后,萧业便让人带叶明成住进了三品院,好吃好喝的一应供着。
范廷见此举动,仍未想通萧业到底如何攻心,便上前询问。
萧业只是神秘一笑,像拉家常般问道:“范寺正猎过狼吗?”
“猎狼?未曾,愿闻其详。”
“我任谯县县令时,曾见过猎户猎狼。置一陷阱,猎户居其中,其上覆一门板,门板掏小洞,从洞内以羊羔做诱饵。
待野狼循声来捉羊羔时,再慢慢将羊羔拉回洞内,野狼舍不得嘴边肉,必会探头入洞抓取,那陷阱里的猎户便会趁机抓住野狼的前肢!
野狼被卡在洞里,进退不得,无法逃脱,只能被猎户抬着门板捕回家去了。”
范廷听后便觉新奇,不由叹道,“打猎竟也有如此巧妙设计,下官还是第一次听说。”
萧业嘴角漾起一抹笑容,眼神却变得高深莫测,“这方法虽然对上狼群风险稍大,但对孤狼,倒是十分有用。”
范廷此时才明白萧业这番“猎狼论”寓意何在,恍然大悟道:“大人的意思是…”
萧业点点头,“孤狼,重点在一‘孤’字。范寺正,三品院那边务必做到与世隔绝,日常进出人员须得靠得住,任何消息都不能递进去!”
范廷郑重地点点头,“大人放心,下官亲自去办,确保万无一失!”
待一切安排妥当,已是三更。萧业与范廷走出了大理寺。
此时明月朗朗,清辉披洒万家屋舍,整个盛京万籁俱寂,天边点点星子熠熠生辉,让人心中不免生起一股浩然之气。
“大人,明日应是晴空万里。”
“是,应是晴日。”
清光之下,两人就此拜别,各自归家。
萧业甫一回府,孟院公便急急来报,秋松溪连夜让人送来了拜帖!
萧业嘴角浮现一丝微笑,看来自己手中的筹码和那番“模棱两可”的话语,让秋松溪坐不住了。
萧业看过拜帖,让吉常和谷易撑了船,载着那汉子的尸体去了下午的野码头。
月朗星稀,寂静的码头上伫立着几个身影。
萧业走下草船,借着皎洁的月光看见其中一人正是秋松溪。
“萧大人,别来无恙啊!”
见到萧业,秋松溪笑吟吟的开口问候道。
萧业亦是如往常一样对其毕恭毕敬。
“晚生见过秋先生。”
两人谈笑如常,似乎白日里的背刺并未发生。
只是萧业敏锐的察觉到秋松溪身后的一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颇为仇恨。
“秋先生来的正好,今日先生派来的那人污蔑先生清誉,晚生便自作主张为先生清理了门户,还望先生见谅!”
萧业说着,向吉常和谷易使了个眼色。两人了然,随即将船舱中的尸首抬了出来,扔在了秋松溪面前。
秋松溪笑吟吟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其身后的汉子却猛地扑了过去!
“二弟!为何杀我二弟?”
那汉子目眦欲裂,瞪着萧业,紧紧握住了拳头。
萧业微微叹息一声,但语气中并无歉疚,向秋松溪道:“此人竟说万春园作乱一事是由秋先生指使,如此大逆不道污蔑先生清誉,岂能留他?”
秋松溪呵呵笑道:“萧大人误会了,他说的没错,此事的确是我指使。”
萧业讶异了一声,嘴角噙着笑,瞥了秋松溪一眼,有些遗憾道:“这么说萧某杀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