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叠镜域是片光的迷宫。
踏入域内的瞬间,四周突然竖起无数镜面,近的贴着手背,远的隐在光晕里,每面镜都映着不同的景——有的照出星语湾的星浪翻涌,有的映着彩音原的花潮起伏,最小的新孩子对着镜子做鬼脸,镜里的影子却突然皱眉:“别闹,我在找‘实纹’。”
镜域的原住民“镜纹灵”从镜面的褶皱里滑出来,它们的身体是流动的银,身上的纹路时而是镜光,时而是实痕。“这里的镜会偷‘实’,”领头的镜纹灵用银手敲了敲最古老的那面青铜镜,镜中突然浮出无数虚影,“万物入镜皆成虚,除非找到让虚扎根的‘实纹根’。”
孩子们翻着《续脉记》,书页在镜光中变得透明,透出背面的字迹:“千叠镜,叠的是万界的影,缺的是能定影的实。实纹藏在‘镜心泉’,需以‘本真之甜’为引。”扎羊角辫的新孩子摸出星浪花的种子,种子在镜光下竟分出两个影子,一个往镜里钻,一个往掌心缩。“原来‘本真’是不被镜偷的东西。”她把种子按在青铜镜上,镜面泛起涟漪,露出藏在背后的暗路。
暗路两侧的镜面开始“说真话”——有的映出孩子们未说出口的牵挂,有的照出乐纹灵、星语灵的期盼,最深处的镜墙上,密密麻麻刻着被镜域偷去的“实纹碎片”,拼起来像半截暖脉纹,末端正对着路尽头的镜心泉。泉眼是块会呼吸的“实纹玉”,玉上的纹路与孩子们掌心的甜痕严丝合缝,泉里的水却泛着虚光,舀起时竟变成镜中花。
“要让玉‘认实’。”最小的新孩子突然把自己刚做的、还带着体温的“乐甜饼”扔进泉里。饼遇水不化,反而发出暖光,实纹玉的纹路立刻活了过来,顺着泉水爬上镜面,被偷去的实纹碎片纷纷从镜中飞出,像归巢的鸟,嵌回玉的纹路里。镜域的镜面开始震颤,虚景像潮水般退去,露出藏在镜后的真实地貌——竟是片长满“镜纹草”的谷地,草叶上的纹能映出万物的本真,不再扭曲。
镜纹灵们第一次在非镜的世界里奔跑,银色的身体沾了草叶的绿,身上的纹终于稳定下来,不再忽明忽暗。“原来‘实’是能摸到的暖。”领头的镜纹灵捡起片镜纹草叶,叶上清晰地映着全界暖脉纹的全貌,末端往域外的“归真岭”延伸。
孩子们的接程舟忆甜板此刻亮起,板上的地图自动补全了镜域的实路,标着“本真坪”“归纹泉”“实镜桥”。扎羊角辫的新孩子把实纹玉的碎片嵌进板上的凹槽,板身突然发出共鸣,与镜纹草叶上的暖脉纹产生呼应,远处的归真岭传来隐约的回应,像在呼唤失散的纹。
离开时,镜域的镜面不再制造迷宫,而是连成一道“实镜门”,门上的实纹与归真岭的岭纹相接。镜纹灵们站在门旁,用镜纹草编了串“实忆链”,送给孩子们:“带上它,再深的虚境,也能找到回家的实路。”
接程舟驶过实镜门时,镜纹草的叶尖纷纷指向岭的方向,草叶相碰的轻响里,藏着全界暖脉纹最坚实的那段——
虚与实的交界,原来早有根纹,在等懂“真”的人来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