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凝香居笼上一层暖金色余晖,却未能驱散东偏房内顾寒知刻意营造的落寞气氛。
镜中那张清冷脱俗的脸,此刻在她精湛的控制下,眉尖若蹙,眸含轻愁
——完美符合刚刚痛失生母、前途未卜的柔弱贵女形象。
当然,其实顾寒知正在努力憋笑,因为系统的新功能“脑内影院”开通了。
在她的死皮赖脸下,系统同意先借她五十点,专门用来看电视。
【系统突然警告.........】
顾寒知:“!!!”
脑中大屏瞬间黑屏。身体比意识更快切换!
她“嗖”地收回撑下巴的手,腰背挺直如弱柳扶风,指尖捏紧丝帕,脸上愁绪精准加深三分,眼角适时挤出恰到好处的湿润
——奥斯卡看了都得递名片!
脚步声停于门口,温和男声传来:“知知?”
顾寒知深吸气,将被迫中断观影的“悲愤”融入角色情绪,起身相迎时,步履都有些飘摇的脆弱感。
“远哥哥?”
她微微仰头,声音带着三分刻意压制的哽咽,怯怯目光如幼鹿般速扫他身后
——确认无顾秀云之流窥探,这才卸下些许防备,
流露出几分“仅在你面前可见”的真实委屈,“你可算得闲来看我了?”
顾云舟一身竹青色杭绸直裰,步履轻缓地踱了进来,目光落在她脸上,那柔和像是窗外融入室内的最后一缕夕阳,带着暖意却已隐隐透着凉薄。
他声音放得更低更软:“祖母疼你,已说了要多给你添妆,杨家那边也是看中你的。
怎么还是这般愁容不展?眼睛都红了。”
他说着,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她的眼下。
指尖灼热透过薄肤,顾寒知内心警报狂响:
哦豁?这就上手了?大哥,我们搁这儿演兄妹情深呢,你这动作是不是有点超纲?
但她面上依旧是那副要哭不哭。
“远哥哥…” 她微偏头做闪避状,带着点欲拒还迎的姿态,绞帕低语,“不为嫁妆……只是…今日给祖母请安路上,竟瞧见芳姨娘发髻上…簪着支碧玉梅花簪……”
贝齿轻咬下唇,水眸盛满无助直视他:“那分明……是姨娘最心爱之物啊……”
眼圈瞬间又红。
顾云舟眼神微凝——那转瞬即逝的审视快过眨眼,即刻被更深的怜惜淹没:
“哦?碧玉梅花簪?可看清?”
芳姨娘……眼皮子浅薄至此?
他心下冷笑,面上温柔如常。
“定是祖母要处置姨娘的旧物,下面的人便……胡乱散了出去。”
顾寒知轻轻拽他袖角,指尖带着依赖式试探,
“远哥哥,我不怪谁,也知道姨娘她……她不见了行踪,那些东西府里…。我只是……”
声音低而恳切,“若能悄悄留下一两件她素日里的头面… 悄悄放身边,也有个念想…”
她抬起头,眼神像渴望糖果的孩子,
“我愿拿月钱新打的两副时兴头面去换…求远哥哥,帮我在祖母处置时……悄悄留下…”
声音越来越小,尾音带着颤,配上她那副孤高清冷却偏偏在你面前流露出脆弱无助的模样,冲击力十足。
顾云舟垂眸看袖角那玉指,心尖被羽毛拂过,异样痒意蔓开。
他抬手,这次的动作更为自然也更不容躲闪,指尖不仅轻轻拂过她眼角,温热的指腹甚至在她微凉颊侧做了个若有若无的短暂停留。
“傻丫头,” 他叹息,声线温柔似溺毙:“这点小事也值你掉金豆子?”
指温魔力般安抚:“你既有这份孝心,远哥哥替你办妥便是。”
他温和却带掌控,“不必你用自己的新头面,那是祖母疼你,给你备着做体面用的。
姨娘那点旧物,值不得什么,祖母岂会在意?安心罢,定让你如愿。”
顾寒知心花怒放,面上仍是“强忍激动”柔弱状,仰脸扯出含泪带笑感激:“真的?多谢远哥哥!”
然而顾云舟的“帮忙”不止于此。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引向窗边花梨木美人榻——力道不重,却让她微踉跄。
“坐着说话。”他语气是命令式的温柔,不容拒绝。
寒知顺从地坐下,心里却警铃微作:
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站着说不行吗?这榻是能坐出花来?
顾云舟挨着她身侧坐下
——一个越过兄妹安全线的距离。
深眸盛满专注“怜惜”:“瞧瞧,还是愁眉。姨娘在天之灵见你这般,岂不心疼?”
寒知内心翻了个白眼:李姨娘在天有灵要真看得见,怕不是先冲下来挠花芳姨娘的脸…还有空心疼我?
面上垂眼细语:“我只是…念及姨娘待我…”
“好了,”顾云舟打断她无实质意义的絮叨,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势。
他忽然站起身,几步走到旁边的小几旁,桌上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放着一个精致的青玉小碗和一柄小巧的玉勺。
他端起碗,走回榻边,俯身,目光直直地锁着顾寒知:
“大夫新调的宁神安眠的药汤,养身补气的。
知道你心思重,特意让人熬好了带过来。趁热,听话,喝了它。”
那玉勺已经舀起一勺颜色可疑的深褐色药汁,散发着浓郁的苦香,递到她唇边。
顾寒知下意识地微微向后缩了缩脖颈,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惊慌。
顾云舟见状,嘴角勾起宠溺弧度,眼神不容抗拒:“怕苦?远哥哥在这儿陪着你。”
另一只手极自然托住她下颌,拇指在那光洁下巴上极快一蹭——力度掌控精准如雕琢。
冰冷的玉勺边缘已经碰到了顾寒知的下唇。清苦的药气直冲鼻腔。
顾云舟眸光似洞察穿一切,低沉诱哄:“乖知知,张嘴。”
复杂的心理斗争在电光石火间完成。
她认命般地闭上眼,顺从地微微启唇,任由那带着他体温的玉勺将温热的苦药送入喉间。
苦涩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她精致的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
“这才乖。”顾云舟低笑满足,继续慢条斯理一勺一勺喂送,深眸幽邃地欣赏她每次蹙眉、每次睫颤。
一碗药终于见底。
顾寒知苦得舌尖发麻,恨不得立刻灌一桶蜜水下去冲淡这股味道。
正当她以为酷刑终于结束时,顾云舟却放下了药碗,并未离开。
他抽出一条素净的棉帕,动作极其自然地、细细地擦拭她唇边不小心沾染的药渍。
那帕子带着他身上清冽沉水香的气息。
他的指腹有意无意擦过唇角——比药更让心悸!
顾寒知只得维持一副苦傻了的柔弱迟钝。
“瞧你,苦成这样。”顾云舟低笑,那笑声贴着耳朵过去似的,带着令人心悸的亲昵。
他擦拭的动作慢得几乎像是在抚摸。
还没等顾寒知内心呐喊完,
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已经揽上了她的肩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整个人轻轻一推一带——
天旋地转!
下一瞬,她上半身已依赖状斜倚在……顾云舟膝头?
顾寒知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大脑一片空白。
顾云舟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生涩。
他一手仍然轻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臂则极其自然地垂落在她的身侧,形成一个半包围的保护(或者说禁锢)姿态。
两人的姿势亲密得超越了所有兄妹的界限。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知道你心里难受。”
他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安抚与危险共存,温热气息拂过发顶,
“这般靠着,会不会好些?”
他的手指,极其自然地开始梳理她鬓角被蹭乱的一丝碎发,指腹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的额角。
虽然顾寒知内心电闪雷鸣,但身体的反应却因震惊和权衡利弊而显得有些迟钝的“顺从”
——她并未立刻惊跳起来,也并未激烈的反抗,只是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外人看来,只觉长兄顾云舟怜惜幼妹丧母悲怆难支,将其轻揽膝头柔声抚慰,一派兄友妹恭,顾氏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