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立即传召户部侍郎宋严,就说朕有要事找他商量。”朱宏荣吩咐道。
“是,皇上。”许良德应声退下。
朱宏荣朝站在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你回宫门口,继续去值守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那侍卫也应声而去。
屋内,只剩下朱宏荣一人,冬天本就严寒,加之心灵的创痛,这份严寒便显得更加深重,烤着炭火似乎都不温暖。
宋严被传唤到场后,低头站在朱宏荣的面前,等待朱宏荣发话。
然而,朱宏荣却并未开口。
宋严只能先说:“皇上,您找微臣前来,有何事要商量?”
朱宏荣故意吓唬他:“宋严,在你布坊里染布的工匠,字倒是写得很不错嘛,朕起初还以为他是个读书人,你可知道,他是跟谁学写的字吗?”
宋严一听此话,果然脸色大变,他的眼珠子东移西移,浑身直冒冷汗,双腿也微微发抖。
“皇上,这……这工匠,微臣可不认识,微臣之前开设的染布作坊,早已关门歇业了,哪还有什么工匠。”宋严战战兢兢道。
“既然你不认识那名工匠,那他怎么告诉朕,说在你的染布作坊里边做工呢?”朱宏荣见宋严心生紧张,便又给他添上一把火。
那名工匠,朱宏荣当然没见过,更没听他说过在宋严的染布作坊里做工,之所以这样讲,就是想试探试探宋严与那名工匠之间有无联系。
宋严不知道朱宏荣究竟查出了什么东西,十分惊慌。他虽努力使自己镇定,但难掩脸色青白。
“他……他那是胡说,微臣根本就不认识他。”宋严道。
“这个嘛,也有可能,或许是他撒谎,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朕要和你仔细说说。”朱宏荣的谈论重点并不在那名工匠的来历上。
“皇上请讲。”宋严目光闪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名工匠,曾给朕送来一封密信,说你私自经营染布作坊,从中获利千余两白银,他指名道姓地写了“宋严”两个字,且与你的名字一模一样,恐怕你不认识他,他却认识你吧。”朱宏荣三分真七分假地将那封信的事透露给宋严。
三分真,是指宫外有人往宫里递送信件,而送信者就是那名可疑的工匠。
七分假,是指那封信写的内容实际上为“张婉云与他人有私情,并图谋刺杀皇帝”。
朱宏荣将信中所言改编成另一个完全不同且与之毫无关系的事件,即“宋严为官经商,获利白银千余两”。
真真假假,朱宏荣心里清楚,信的真实内容,绝对不能透露。
能够模仿张婉云的笔迹,并把信从宫外递进宫来的人,极有可能与朝中大臣有关,如果送信的工匠是在宋严家的染布作坊里做过工的,那么宋严就难逃嫌疑。
“不可能,不可能,那封信与微臣无关,那明明就是……”宋严的话脱口而出,但马上又说不下去了。
他心想:“怎么回事,莫非,那家伙还送了另外一封信,而原本要送给皇上的信,皇上却没有收到,否则,他为何还未下旨处死贤妃?”
朱宏荣眉头轻挑,语气森冷道:“明明就是什么,宋大人,为何不继续说下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微臣……微臣……”宋严语塞,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说辞。
“看来,你好像知道那封信的秘密,呵,写得如此恶毒,朕真是没想到啊,敢把主意打到贤妃头上,你有几个脑袋够砍!”朱宏荣的怒气瞬间发泄出来。
“微臣……这……”宋严只觉浑身软绵绵的,半点力气都没有,站也站不稳了。
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有惊恐,有疑惑,眼神中还有一丝丝绝望。
朱宏荣见状,立即叫唤:“来人,将宋严拿下,交由刑部审问,哼,朕倒要看看,还有哪些天杀的,千方百计伪造此等信件!”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带刀的汉子应声而入,将宋严按倒,粗硬地将他拖走。
“皇上,冤枉啊,微臣冤枉,微臣也是受人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呀,冤枉……”宋严震天响地叫喊着。
朱宏荣好像没有听见宋严的叫声,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心酸至极,泪水顿时泛滥。
“婉云,对不起,我……我早就该知道这封信是假的了,是我错怪你,是我害你伤心难过,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我要如何面对你……”
许良德劝道:“皇上,您别这样,奴才相信,贤妃娘娘不会怨您的,再说,您也没有罚她呀。”
朱宏荣定了定神,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许良德摇摇头:“奴才不知。”
朱宏荣起身,有些不悦地说:“你就不会叫几个人去打听打听嘛,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
“皇上,是您自己说以后别再提她的。”许良德有些委屈。
朱宏荣长叹一声:“罢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得赶紧想想办法,如何让她原谅朕。”
许良德道:“皇上,如今,宫里的人都以为贤妃娘娘失宠了,都在猜测谁会成为新宠。”
“他们懂什么,胡言乱语,只有婉云抛弃朕,没有朕抛弃婉云,除非,她自己下定决心离开朕,你知不知道,朕也体验了失宠是什么滋味儿。”朱宏荣语出惊人。
张婉云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天亮之后又感觉困极,这才闭眼睡了会儿觉,午时未到,就已经醒来。
她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花瓶发愣,气色有些差。
丹珠端着一碗小米粥,站在张婉云身边,劝道:“娘娘,您多少吃点东西吧,可别把身子饿坏了,太医说过,您若总是这样,恐怕会落下病根的。”
张婉云轻轻摇头:“我现在吃不下,你和翡翠两个人吃吧,等我饿了,你再拿些东西来就成。”
丹珠叹了口气:“娘娘,看着您这副样子,奴婢也吃不下呀。”
自从她跟随张婉云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婉云如此沮丧。
张婉云还在等朱宏荣下令,看他究竟要如何处置自己,最终的结果,也许只有圣旨传来,才能知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