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建议还是给金枇杷树罩上一个大布幔,四角缀上銮铃,这种铃铛静止时风吹不动,但只要有人掀起布幔,一定会发出响动,惊动守卫。
谈既白觉得此法甚妙,便应允了下来,于是谈家老仆亲手缝制了一个棉布罩罩住了金枇杷树。其还每日早晚查看果叶数量,十分尽心尽责,耐心细致。
对此,萧业也没有多言。
大队人马缓行了五日后,这日傍晚,来到了越州城外八十里处安营扎寨,明日即可入城。
往后的路程,乔南与慎玉淳不便再同行,二人遂向萧业和谈既白告别,预备明日一早先行快马进城。
萧业点头应允,四人正说着话,却见狄顺神色惊慌的跑来。
“萧大人,不好了!金枇杷树——”
“金枇杷树怎么了?”
谈既白瞬间紧张起来,眼看明日就能到越州城了,他现在听不得任何坏消息!
“生锈了!”
“什么?”
“金枇杷树生锈了!”
众人目瞪口呆,连萧业也难掩惊讶。这一路十分安泰,并未遇匪,他还以为狄顺如此惊慌是发现了那两道刀痕。
“你胡说什么?金子怎么可能生锈!”谈既白震惊嚷道,压根儿不信。
狄顺手足无措的看向萧业,急切说道:“真的!萧大人,属下没有说谎,您去看,宅老快被吓晕了!”
萧业听罢,脸色沉肃,大步朝着装载金枇杷树的大车走去,众人紧跟其后。
远远看去,树上外罩的棉布已经掀开,金枇杷树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沉闷发灰的光,不复之前的光彩熠熠,耀眼夺目。
待来到跟前,那金叶、金果及金树枝灰蒙一片,似在褐色粉尘里滚了一遭,其上斑斑点点、不均匀的染了一层铁锈状的东西。
连那两道刀痕也被铁锈塞满,此时倒看不出损坏了。
谈家的老仆脸色煞白,一手攥着布罩,一手扶着大车站立,直愣愣的仰头看着金枇杷树,口中喃喃的说道:“完了,完了,欺君之罪……欺君之罪……”
萧业抬起长腿一步迈上大车,一脸阴沉的伸手捻了捻那红褐色粉尘,只能捻掉表面的一层,的确是从枇杷树上生出来的。他又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铁锈味,真是生锈了!
谈既白已经爬上了车,此时也忙不迭的伸手探查,又低头嗅了嗅,脸色一白,差点儿栽下马车!
乔南见状,一步跃上马车伸手扶住了他,此时也顾不得避嫌了,像两人一样凑近了枇杷树仔细审视了一番。
待确定果真生锈后,他抬头看向萧业,惊道:“真是铁锈!这玩意儿淋了场雨真生锈了!”
谈既白虚浮无力的扶着马车边缘,一双眼睛带着绝望看着萧业,“萧大人,我们从京中带来的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
萧业知道他怀疑什么,他现在心中也在怀疑,他们从皇宫金玉作里带出来的真是纯金枇杷树吗?
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还是皇帝耍了他们?
乔南见他低头沉思脸色肃寒,走上前来关心问道:“你准备怎么办?是不是很棘手?”
棘手,当然是棘手。皇帝交给他们的是纯金枇杷树,他们送来越州的却是生锈的枇杷树!
梁王怎么想?皇帝怎么看?百官如何借此大做文章?
萧业甚至有一瞬怀疑,皇帝是不是故意以此来激怒梁王,让梁王恼羞成怒后杀了他们祭旗举兵谋反,而皇帝再名正言顺的派兵平叛,诛杀亲弟!
众人见他不语,恐慌迅速蔓延。
谈既白焦急喊道:“萧大人,你一向最有主意,快想想法子啊!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谈家老仆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哀求道:“萧大人,您想想法子,哪怕这罪名让小可背,救我家公子一命啊!”
谈既白见状,顿时红了眼眶,哽咽喊道:“宅老!”
狄顺等众守卫也跪倒在地,神色哀戚的恳求道:“萧大人,兄弟们的命都交给您了!”
萧业背对他们,凛然而立,他没有回头看他们,似乎充耳不闻,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秋风拂过山野,吹不散沉默压抑的绝望氛围。
谷易看了看静立的萧业,又望着满地跪倒的兵士,心中又急又恼,向众人喊道:“你们不要这样,我家公子有法子一定会救你们,快起来,不要逼我家公子!”
慎玉淳也不禁为众人捏了把汗,他家是江南首富,常有为皇家效力的机会,知道这种事非同小可,一旦将这棵生了锈的枇杷树送去越州,就是杀头重罪!
人命关天面前,他也不去想什么花神楼了,快速解下随身的几个大钱袋,向萧业说道:“萧大人,我这里有金子,不如我们将其熔成金水,一点儿一点儿涂上去,说不定接收枇杷树的官员是个眼神不好的,没有发现呢!”
乔南听了,走到萧业跟前,悄声问道:“小金鸡说的这个法子行不行?若是金子不够的话,我和谷易快马去城中抢些来!”
萧业清冷的眼神从枇杷树上游移到了他的脸上,薄唇吐出一句话:“他傻你也傻?”
乔南见状不气反乐,还能刻薄,难道有法子?
萧业转过身来,俊颜上的阴沉已经消失不见,他寒眸清冷,面无表情的扫视了跪着的众人,沉声说道:“都起来,明日入城!”
众人闻言,犹疑恐惧,一时间声音嘈杂,有人磕头哀求,有人议论这就是送死!
萧业黑眸一眯,不疾不徐、掷地有声的说道:“有任何事情,我一人承担!但若有人想做逃兵,就地正法!”
此话一出,又是众目惊愕,谈既白、狄顺、慎玉淳纷纷叫道:
“萧大人,你不要冲动,此物进了城就无转圜的余地了,我们不如从长计议!”
“是啊,萧大人,不如我们拖延几日,按沈公子说的给这树镀一层金!成便成,不成我们死也无怨了!”
“对对对!这些金子若不够,我可以去就近的钱庄去借!”
谈家的老仆亦是苦口婆心的劝道:“萧大人,您还年轻,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萧业居高临下,深邃的黑眸睨着那谈家老仆,声音清淡,“多谢宅老关心,这金枇杷树还需宅老手中的布幔罩起。”
分割线————————————
各位读者大佬麻烦看看广告送个——用爱发电,目前八月稿费170元左右,帮个忙,让作者冲个200元大关,感谢支持,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