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林远喝了一口水。
这种感觉,不赖。
他正准备继续下一组训练,门铃却响了。
林远有些疑惑,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林远打开门,俱乐部的体育主管马丁·巴德正站在门外,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的微笑。而在他身后半步,主教练米夏埃尔·恩宁也站在那里。
两位俱乐部的大人物同时造访,这阵仗可不小。
“晚上好,林。没打扰你休息吧?”巴德开门见山,显然不是来闲聊的。
“当然没有,先生们,请进。”林远侧身让开,将两人迎了进来。
公寓的客厅宽敞而简约,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纽伦堡璀璨的夜景。巴德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在确认俱乐部为他们的王牌提供的后勤保障足够到位。
恩宁则更关心球员本身。他看了一眼林远,问道:“在家里还在训练?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教练。”林远回答道。
“那就好。”恩宁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将话语权交给了巴德。
巴德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似乎在感慨什么。
“真是个迷人的城市,不是吗?”巴德转过身,看着林远,“林,俱乐部董事会和教练组商议后,托我来,想和你谈谈关于冬歇期的安排。”
“冬歇期?”林远微微挑眉,“是去西班牙还是土耳其?”
他以为是例行的拉练计划。德甲德乙的球队,在漫长的冬歇期,为了保持状态,通常会选择去气候更温暖的地方进行集训和踢几场热身赛。
“不,林。不是巡回赛,也不是集训营。”巴德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神秘,“我们收到了一些……非常特别的邀请。所以我需要尽快来,当面询问你的意见。”
“一个单一的,但分量十足的邀请。”
巴德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装订精美的邀请函,递给林远。
林远接过邀请函,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日本?”
“是的,日本。”巴德的笑容扩大了,“林,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在亚洲,尤其是在日本的热度,已经飙升到了一个我们都始料未及的高度。”
巴德拉开椅子坐下,示意林远和恩宁也坐。他身体微微前倾,开始详细解释。
“我们在亚洲的合作伙伴告诉我们,你的比赛集锦,在日本的视频网站和球迷论坛上,已经形成了现象级的传播。”
“原因很复杂,但总结起来有几点。”巴德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的比赛方式。那种充满想象力的行为艺术,比如指挥家仪式,门柱低语,在日本的年轻人看来,非常酷,非常特立独行。他们不认为那是哗众取宠,反而觉得那是一种独特的‘中二’美学,充满了仪式感。”
林远嘴角微微抽搐。
中二?好吧,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第二,”巴德竖起第二根手指,“是你的‘东方神秘力量’。这要感谢你在条顿尼亚时的队友,那个叫菲舍尔的小伙子,还有伊莎贝拉小姐的报道。‘关公信仰’这个梗,在日本也流传开了。他们对这种‘请神上身’的玄学说法非常感兴趣,甚至有动漫论坛在讨论,你是不是掌握了某种‘言灵’或者‘结界’之类的能力。”
林远:“……”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巴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的亚洲面孔,结合你在欧洲赛场上碾压式的表现,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在他们的认知里,亚洲球员通常是技术细腻、但身体对抗偏弱的类型。而你,彻底颠覆了他们的刻板印象。”
“尤其是上一场对阵韦恩威斯巴登的比赛,”主教练恩宁在此时插话道,他的语气里也带着一丝惊叹,“你那记奔袭中撞开两名后卫的画面,在日本引起了巨大的讨论。他们称之为‘重型の战车’,认为你展现了一种‘非亚洲式’的、充满力量感的暴力美学。”
巴德接过话头:“所以,当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一个拥有神秘东方力量、行事充满仪式感、同时又能像重型坦克一样碾压欧洲球员的亚洲天才……你猜会发生什么?”
“你成了他们在体育领域新的崇拜对象。”巴德的声音里充满了赞叹,“你的商业价值,在那个市场上,正在以火箭般的速度攀升。”
林远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在疯狂吐槽。
合着我又是中二少年,又是跳大神的,最后还是个暴力坦克?这人设也太分裂了。
“所以,这份邀请……”林远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
“所以,这份邀请来了。”巴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此行的最终目的,那笑容灿烂得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来自日本J联赛的豪门,浦和红钻。”
“他们正式邀请我们纽伦堡俱乐部,在冬歇期前往日本,与他们在埼玉2002体育场,进行一场国际友谊赛。”
“为此,他们开出了一个我们无法拒绝的价格。”巴德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八十五万欧元。”
“一场比赛,九十分钟,八十五万欧元的出场费。”
饶是林远,听到这个数字,心脏也忍不住多跳了一下。
八十五万欧元!在2008年,对于一家德乙俱乐部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这几乎相当于他们卖掉一名主力球员的价格了。
而这一切,仅仅是一场友谊赛的报酬。
“俱乐部董事会对此非常重视。”巴德继续说道,“这笔钱还在其次,但这是我们俱乐部打开亚洲市场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然,”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远,“这份天价邀请,有一个前提条件。或者说,唯一的条件。”
“合同里明确规定,林远,你,必须作为首发球员,出场时间不得少于七十分钟。”
“所以,林,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巴德的语气变得非常诚恳,“因为没有你的同意,这份合同就无法生效。当然,为了感谢你为俱乐部带来的巨大价值,董事会决定,如果最终成行,俱乐部将从这笔出场费中,拿出二十万欧元,作为给你的个人特别奖金。”
说完,巴德和恩宁都注视着林远,等待他的回答。
主教练恩宁补充道:“从竞技层面来说,我不希望长途飞行和商业比赛打乱球队的冬训节奏。但这次的情况很特殊,只是一场比赛,而且对手是亚洲顶级强队,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体验不同足球风格、保持比赛状态的好机会。所以,如果你同意,我会调整训练计划来配合这次行程。”
林远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那份烫金的邀请函,脑子里飞速运转。
去日本?
钱,当然是好东西。二十万欧元,税后也足够他在纽伦堡买下一套不错的小公寓了。
但这不是重点。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盘旋不去。
踢浦和红钻。
那可是日本队啊。
输完泰国输越南,输完越南输缅甸,再下去就没得输了。范大将军经典发言没提一嘴日本,不是因为日本足球太弱,而是因为比起泰国、越南、缅甸,日本足球已经超纲了。
在08年,日本足球已经是亚洲的顶级强队,在亚足联积分排名中,常年位居榜首,而浦和红钻,正是2007年的亚洲冠军联赛冠军,这一届两支中超球队,小组赛都没能出线。
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了面前。
去他们的地盘,踢他们的强队,击败他们,还是他们花钱。
这件事……
光是想一想,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沸腾。
什么叫惊喜?这才叫他妈的惊喜!
林远的脸上,嘴角像巴雷特一样难压,渐渐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巴德和恩宁看着林远脸上的表情变化,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看到林远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用一种斩钉截铁的、充满了愉悦的语气说道:
“去!当然要去!”
巴德松了口气,刚想说些感谢的话,却被林远接下来的热情噎了回去。
“必须要去呀!”林远一拍大腿,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巴德先生,教练,你们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就算俱乐部不给奖金,就算自费买机票,这场球,我也踢定了!我还要劝说队友们,打起精神来,用最好的面貌,最认真的态度,踢出风采,踢出友谊!”
“我一定要去。”
“能和我们亚洲的足球强邻,进行友好切磋,增进两国人民和球员之间的友谊,促进足球文化的交流……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多么美妙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