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院里四邻都到得差不多了。
刘海中四下查看了一番,这才清了清嗓子,刻意挺了挺他那大肚腩。
声音拔高了几分:“各位邻居!静一静,静一静!”
喧闹的院子渐渐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聚焦在院子中央那张四方桌旁。
刘海中目光扫视一圈,带着一种刻意强调的权威感,继续道:
“这大过年的一大爷、三大爷召集大家伙,临时开这个全院大会,目的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手指猛地指向站在人群前头、一脸铁青的许大茂:“许大茂他们家,丢东西了!”
人群里立刻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夹杂着惊讶和好奇。
“有人趁他大茂到院外解手的功夫,钻了空子,悄悄摸进他们家!”
刘海中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小贼摸进他们家,从他们家柜子里,偷了贵重的物品!”
他刻意加重了“贵重”二字,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眼下大过年的,干出这种缺德事,是谁?我和他都知道!我希望小偷自己老老实实的自己站出来!”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意味。
他在人群中找寻了一番,却没叫到棒梗的踪迹。
无奈,他只得将舞台交给易中海与闫埠贵。
“接下让一大爷、三大爷开给大家伙组织这个会议!”
刘海中说完,志得意满地退至一旁,站在了四方桌的侧后方。
虽然街道办王主任,已经提拔了闫埠贵担任正式的“二大爷”。
可院里人叫惯了“三大爷”,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刘海中刚才那番话里特意强调“一大爷、三大爷”。
又站在了主持人的位置,就差没直接坐回那张象征权力的椅子上了。
——这心思,院里精明点的都看得明白。
易中海沉着脸,缓缓从桌旁站起来。
他没有看刘海中,也没有看议论纷纷的邻居。
目光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直接钉在了缩在人群边缘、眼神闪烁的贾张氏身上。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嘈杂,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贾家嫂子。”
贾张氏心里正七上八下。
三大妈刚才怼她那些话,加上现在被易中海这么一点名。
她浑身一哆嗦,强撑着抬起头,脸上挤出几分茫然:“啊?一大爷,您叫我?”
易中海没理会她的装傻,直截了当:“淮茹和棒梗呢!?”
贾张氏的心猛地一沉,像掉进了冰窟窿。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棉袄袖子。
脸上那点强装的淡定差点崩盘,但多年撒泼打滚练就的本事让她硬是稳住了。
她扯着嗓子,声音又尖又急,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愤怒:“淮茹?淮茹在屋里躺着呢!
今儿个身子骨不舒坦,头疼!棒梗?棒梗那孩子,谁知道又跑哪儿撒欢儿去了!
这大过年的,孩子玩疯了点,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大爷,你这话问的,我怎么听着……不大对味儿啊?”
易中海看着贾张氏那副滚刀肉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急。
刘海中可是给他透露了线索。
许大茂上个厕所前后不到十分钟,返回前院,小当就撒丫子往后院跑。
等他返回后院月亮门处,棒梗牵着小当从后院刚刚踏入月亮门。
……这指向性,太强了。
易中海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怎么又是你们家”的无奈。
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贾家嫂子,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先去把淮茹叫起来,再去把棒梗找回来吧,这事儿,得当面说清楚。”
“易中海!”贾张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尖利得刺耳。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你这意思,是我们家棒梗上许大茂家偷东西了?!
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就凭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往我乖孙头上扣屎盆子?!
我告诉你,没门儿!我们家棒梗是淘气了点,可他不是贼!”
易中海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他本想着,趁着还没闹开,赶紧把棒梗找回来。
只要把拿的东西还回去,自己豁出这张老脸在中间说和说和,再让贾家赔个不是。
许大茂看在自己和全院大会的面子上,这事儿多半能压下去,大事化小。
毕竟,棒梗这孩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毁了!
可要是贾张氏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非把许大茂逼急了,闹到治安所去……
——棒梗这混小子,才半个多月,已经是二进宫了!一次偷了厂食堂的酱油,一次摸了许大茂家的鸡。
事都不大,可这频率……
要是再被逮住一次,来个“屡教不改”。
治安所的张所长可不是好说话的,万一真给送去少管所……易中海不敢想那后果。
秦淮茹能活?贾家就真完了!
想到这,易中海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那份难以言说的焦虑。
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甚至带上了一丝恳切的规劝:
“贾家嫂子!你冷静点!这事儿可大可小!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回来。
把事儿弄清楚了,不是他拿的,把话说清楚了,到时候许大茂该上治安所就上治安所。
要真是他拿的,把东西还回去,这事儿咱关起门来在院里就能解决!
都一院里住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想撕破脸皮,对吧许大茂!”
许大茂漠然的点了点头,易中海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得理不饶人。
他目的也简单,只要拿回自己的那两根小黄鱼,一切好说。
见许大茂点头同意,他接着对贾张氏开口道:“可你要是非在这儿耍横。
闹起来,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哭都没地方哭去!”
贾张氏是什么人?那是无理也要搅出三分理,得理更是不饶人的主儿!
加上,上次被王主任和张所长教训的“伤疤”,早就已经“忘了疼”。
现在,没见着任何铁证摆到眼前,易中海就这么红口白牙地咬定是棒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