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清权力界限后,寒知竖起第二根手指,秀眉微蹙,直奔主题:
“第二桩,规矩体统!
外头场合,为了咱俩的脸面、王府的体面,该演的戏我绝不含糊,场面给你撑足咯!”
语气活脱脱一个“被迫营业的苦命打工人”。
她话锋一转,压低了声:“可这关起门来……能不能打个商量?”
她掰着手指数落那些“酷刑”,“一日三回大礼参拜、说话必带‘妾身’、坐如钟立如松、吃食不香走路不能快……这简直比上吊还磨人!
爷您说呢?”
她眨巴着眼睛,试图挤出“楚楚可怜”的效果。
隆禧精准捕捉到她眼底“生无可恋”与“万马奔腾”交织的真实,唇边飞快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又迅速敛起。
“王府规矩繁多,”他语带纵容,“但你我夫妻一体,私下相处只图个自在舒心,不必时时拘泥。
大面上不失礼便好,细节处,寒知只管随意。”
他更喜欢看她卸下伪装的模样,那让他有种隐秘的掌控感,“那些繁琐,我也腻烦得很。”
“多谢爷体谅!”寒知喜上眉梢,毫不掩饰自己的如释重负。
紧接着,她神色骤然肃穆,几乎是屏着气,竖起至关重要的第三根手指:
“第三桩,身家性命!”
四字压得极重,带着血腥的恐惧回忆
——那日额娘生小妹的血色挣扎浮现在眼前,指尖无意识地蜷紧,声音发颤。
她深深吸一口气,压下恐惧,目光如炬,紧盯隆禧:“爷答应过‘晚些’……金口玉言!
所以这事儿,真不能急!‘时机’必须成熟——等我身子壮些?
或是……爷您身子大好些也行!至少这几年,万万别提上日程!”
那份骨子里透出的恐惧与卑微的恳求,没有半分作伪。
隆禧心头那根柔软的弦被狠狠拨动
——病榻前无声落泪、脆弱欲碎的身影与眼前之人重合。
汹涌的保护欲瞬间淹没其他。
他毫不犹豫地探身,隔着炕桌,稳稳握住了她冰凉微颤的手。
温热的掌心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温润假面褪去,他直视她的眼,郑重如起誓:“好。寒知所虑,吾同此心。
根基未稳,岂堪负累?‘晚些’之诺,吾定不负所托。”
他用“吾”字敲下承诺,言语沉稳,“寒知只管安心调养,理顺府务。外间风雨、烦扰,自有我为卿遮蔽。”
尚寒知紧绷的神经松了,本能地用力反握住那只救命稻草般的大手:“嗯!有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气氛刚缓,她眼珠忽地一转,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语出惊人:“对了,还有个事儿……”她声音清晰,带着点儿好奇和探究,直球打出:
“爷身边伺候的人瞧着都得力。您这年纪...要不要安排两位知冷知热的‘屋里人’?这算内务吧?”
这问题来得刁钻又尺度出格!
饶是隆禧,端茶的手也凝滞了半息。
他眸色深沉,精准捕捉到她故作大度下的试探、藏得极好的别扭,以及“敢点头试试”的危险信号。
心中只觉得无奈又好笑——这丫头总能以最清奇的脑回路,直捣最要命的心防。
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脸上温雅笑容重新漾开,眼底却暗藏洞悉与促狭。
“不必。”他斩钉截铁,直视她的眼,“其一,体弱多年,医嘱清心寡欲,尤忌女色伤身。
如今虽稍好,不敢违拗太医。”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其二么...这些年独处惯了,心思多付书卷朝务,于这风月一道...”
他轻轻摇头,神情清正坦荡,“素无旁骛之念,更无半分兴味。
有你这正经主子主持府务,足矣。”
末了,他眉梢微挑,带着点揶揄,目光锁住她:“倒是你...瞧这关心的架势,竟似比我更上心些?”
寒知被他那声带着钩子的“嗯?”噎得耳根发热,慌忙垂眸喝茶掩饰:“咳...就、就规矩问一嘴嘛!省了我麻烦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