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代号“渊薮”
孟洪的怒吼如同炸雷在狭小的询问室里轰鸣，震得空气都在嗡嗡作响。那份被他拍在金属桌上的文件，纸页边缘甚至因巨大的力道而微微卷起。他魁梧的身躯堵在门口，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怒目圆睁，死死瞪着西装男张乾，粗重的喘息带着灼热的气息，仿佛随时会扑上去将对方撕碎。
张乾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盯着桌上那份盖着鲜红部级印章的紧急协调函，又缓缓抬起头，迎向孟洪燃烧着怒火的目光。他那张如同冰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意外”的裂痕，但转瞬即逝，重新被更深沉的冰冷覆盖。
“孟处长，”张乾的声音依旧平板无波，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权限移交，需要流程。在此之前，我的指令依然有效。” 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那名被陈默一指点退、靠在墙上手臂微颤的守卫，以及另一名如同磐石般守在门口、随时准备扑击的同伴。那眼神，冰冷而残酷。
“放你娘的屁！”孟洪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张乾脸上，他猛地踏前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对方的鼻尖，“看清楚！即刻生效！带着你这几条只会咬人的狗，滚！现在！立刻！不然老子以擅闯军事禁区、意图伤害高级顾问的罪名，把你们全铐起来！你试试看！” 他另一只手“唰”地一下从后腰摘下了明晃晃的手铐，在张乾眼前哗啦啦地晃动着，动作充满了挑衅和绝对的自信。
气氛瞬间紧绷到极致，如同拉满的弓弦！两名“铁塔”守卫的身体肌肉瞬间绷紧，作战服下的能量波动陡然提升，散发出冰冷的压迫感。孟洪身后的甬道里，也隐隐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显然是基地的警卫力量正在迅速集结。
张乾的目光在孟洪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那副晃动的锃亮手铐、以及门外隐约传来的武装人员气息上停留了足足五秒。那冰冷的眼神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复杂的权衡在飞速进行。
最终，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
“好。” 一个冰冷的音节从他唇间吐出。他不再看孟洪，目光如同毒蛇般最后扫过陈默和林薇，尤其是陈默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忌惮，还有一丝……更深的探究。
“走。”张乾转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率先走出询问室。那名靠在墙上的守卫挣扎着站直身体，低着头，拖着那条被陈默点中穴位、暂时麻痹的手臂，沉默地跟上。门口如同磐石的另一名守卫，最后退出，冰冷的护目镜在惨白的灯光下扫过室内众人，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然后才转身消失在门外。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关闭，将张乾三人冰冷的气息隔绝在外。
“操！”孟洪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一下。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火未消，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陈局，林医生，你们没事吧？这帮狗娘养的！手伸得太长了！”
“没事。”陈默的声音低沉，他缓缓站起身，刚才那瞬间爆发、一指逼退守卫的动作似乎并未消耗他太多体力，反而让他的眼神更加清亮锐利。他看向孟洪，目光带着询问：“协调函？”
孟洪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拿起桌上的文件递给陈默：“刚到的！加密等级最高！部里直接协调，把这件事的全权处理权，包括文物保管和人员调查，都划归我们省厅刑侦处！妈的，再晚一步……”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合金门。
陈默快速扫过文件内容，红头文件，鲜红印章，措辞强硬，确认无误。他心中了然，这绝不是普通的行政命令，更像是更高层某种力量博弈的暂时结果，将他们暂时置于了相对“安全”的孟洪羽翼之下。但这安全，能持续多久？
“东西呢？”陈默追问，他最关心的是那把青铜戈和其他的东汉遗物。
“在转移！”孟洪立刻回答，语速很快，“张乾的人动作太快，我接到协调函时，他们已经拿着命令把东西都封箱了！押运车就在外面等着！秦教授差点跟他们打起来！拦不住！我的人只能跟着，确保移交过程不出岔子！” 他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押运目的地？”陈默的眼神锐利起来。
“不知道！”孟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命令是最高加密，只有张乾那个王八蛋知道！押运车也是特殊牌照，防弹防爆，我的人根本靠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东西装车拉走了！”
青铜戈、陶罐、竹简碎片、黑色螺旋纹石头……尤其是那把蕴含着恐怖力量和秘密的戈，就这样被带走了！去向不明！被那个神秘的、拥有极高权限、甚至可能被铜镜背后存在操控的张乾带走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陈默的脊椎蔓延。他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那块温热的“渊”字残玉。玉石的温度似乎更高了些，仿佛在呼应着他的怒火和不甘。体内的“雄钥”之力，在经历了刚才的冲突、驱散了幽蓝寒意后，变得更加活跃、更加凝练。他甚至能清晰地“内视”到那团金色光轮核心，一点如同恒星胚胎般的炽白光点正在缓缓凝聚、壮大！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力量感，如同新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骨骼经络。
“基地地下……有东西。”一直沉默的林薇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难以抑制的惊悸。她脸色依旧苍白，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仿佛在抵御无形的寒冷。“很大……很古老……像……像一张破碎的网……金色的……”
她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刚才在甬道里“看”到的景象——那些弥漫在通风管道内壁、构成残缺纹路的淡金色能量微粒。那景象太过模糊破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模感。
“破碎的金色能量网？”孟洪听得一头雾水，眉头紧锁。
陈默的心却猛地一跳！林薇的描述，与他体内“雄钥”此刻隐隐感知到的某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庞大的“背景辐射”不谋而合！仿佛整座基地的地下深处，都沉睡着一个早已破碎的、曾经辉煌的古老能量系统！这系统……与龙渊剑阵有关？还是与那铜镜背后的存在有关？
“孟处，”陈默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最高级别警戒！封锁基地所有对外通讯端口！物理断网！启动备用独立电源！所有人，包括你和我，从现在起，不得以任何形式连接外部网络！通讯只使用最原始的、非智能的加密对讲机！范围……仅限于基地内部！”
孟洪一愣，随即脸色剧变！他瞬间明白了陈默的用意！张乾能如此精准地掌握基地内的情况，甚至在他们之前就下达移交命令，唯一的可能就是……基地内部存在极其高级、无法察觉的实时监控！甚至可能是……某种超越现有科技的窥视手段！比如……那面铜镜？！
“明白！”孟洪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转身冲向门口，对着外面大吼：“黑鹰！立刻执行‘渊薮’最高指令！物理断网！独立电源！通讯管制！快！” 他的吼声在甬道里回荡，带着铁血军令的决绝。
“渊薮？”陈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代号。
孟洪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陈默，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压低声音：“‘渊薮’……是省厅内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应对最高级别‘非自然异常事件’的应急预案代号。启动它，意味着……我们捅破天了，陈局。” 他深吸一口气，“‘渊薮’计划的核心，就是‘深潜’和‘隔绝’。现在，这座基地，就是我们在深渊边缘唯一的堡垒了。”
深潜……隔绝……堡垒……
陈默默默咀嚼着这几个词。他看了一眼惊魂未定、却努力保持镇定的林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的拳头。体内新生的力量在奔腾，感知在扩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基地物理断网和独立电源启动，那种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被铜镜窥视的冰冷感觉，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暂时地、微弱地……削弱了！
但也仅仅是削弱！那股窥视感如同隐藏在深海之下的巨兽阴影，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蛰伏。它随时可能冲破这脆弱的屏障！
“堡垒？”陈默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厚重的合金墙壁，仿佛看到了基地深处那沉睡的、破碎的金色能量脉络，也看到了那面悬浮在镜面空间中的兽首铜镜。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那就让我们看看，这座堡垒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渊薮’。”
他转向林薇，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薇，我们需要‘看’得更清楚。看这堡垒，看那铜镜，看我们体内……这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