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是老爷子怒不可遏的斥责,怪他阵仗太大,丢了靳家的脸面。
靳擎屿想到姜星杳落他面子的行为,语气也有些不好,他回道:“是姜星杳,我没想到她这么不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你个混账东西,你给我搞清楚,是你惹了杳杳生气,我是让你去道歉的,不是让你用这样的手段威逼她,让她跟你回来的!
你把人惹恼了,凭什么还指望别人顾全大局?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把我的孙媳妇给我追回来。”老爷子吼道。
“不可能了,姜星杳不会再要他了。”靳擎屿还没有说话,老爷子那边的话筒里,却忽然传来了靳言洲笃定的声音。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靳擎屿还听到老爷子有些恼怒地呵斥靳言洲别胡言乱语,但不多时,靳言洲不知道拿出了什么,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紧接着就是老爷子的暴怒:“靳擎屿!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滚回来,我只给你半天的时间,如果回不来,以后靳家你也不用待了。”
根本就没有给靳擎屿说话的时间,电话忽然就挂断了。
靳擎屿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还有点不明所以。
好像自从他回到靳家去,老爷子这是第一次对他说这样重的话。
之前就算他犯了再大的错误,老爷子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给他下最后通牒。
知道帝都那边的情况不容忽视,靳擎屿也顾不得别的了,他急冲冲地起来就要往机场赶。
许特助拿着手机过来,表情有些古怪,他想要给靳擎屿看什么东西,但靳擎屿完全顾不上,他只是催促着许特助赶紧订机票。
靳擎屿这边兵荒马乱的时候,姜星杳已经回到了公寓。
脑袋疼的好像要炸开了,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正犹豫着要不要取消下午的机票,就先接到了沈明诉的电话。
“星杳,网上不知道什么人,把那天沈家宴会的全部监控放了出去,现在已经冲上热搜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失去孩子的事,瞒不住了。”
沈明诉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传到耳朵里的时候,让姜星杳短暂的清醒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疼得有些发闷。
孩子的事,一直都是她心上没办法愈合的疤。
哪怕离婚一事再艰难,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的孩子做文章。
而现在她的疮疤却被人就这样揭开了。
姜星杳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姜星杳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沈明诉又说:“这件事恐怕靳老爷子已经知道了,星杳你…”
“我回帝都。”姜星杳说。
她回应了一句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知不觉间,牙齿已经把嘴唇咬得渗出了血来。
她从没有想过这样做,可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她只能狠心利用自己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她知道现在是离婚的最好时候,哪怕再不舒服,再难受,她也不能就在这时候倒下。
姜星杳洗了一把脸,她勉强让自己清醒了一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机场,却还是晚了一点。
之前买的那躺航班已经起飞了,姜星杳只能改到了下一趟。
候机的时候,她接到了纪云茵担忧的电话,姜星杳和纪云茵说了航班的时间。
靳家老宅,已经乱做了一团。
老爷子在看到视频的时候,被气得直接昏了过去,叫来家庭医生忙活了两个小时,才勉强能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他就怒不可遏地问:“靳擎屿呢,那个混账东西还没有回来吗?”
靳二婶守在床边,脸色有点难看地摇了摇头。
从看到视频到现在,也不过区区三个小时的时间,她却感觉到老爷子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就连眼睛都变得比平常浑浊许多,满脸都是颓废。
莫说是老爷子,就连靳二婶自己,看到那完整的视频,看到鲜血染红的游泳池,心里也是不住的抽痛。
她不明白,这么会有人那么狠心,自家太太怀着孕,泡在冰冷的池水里,他视而不见,只管抱着另一个女人离开。
靳言洲站在门口,他不管屋里死一样沉寂的气氛,还在自顾自地说风凉话:“爷爷,你倒是一心护着那个靳擎屿,他一句不想离婚,你就能为他拖着姜星杳,可结果呢?你最信任的孙子,亲手杀死了你心心念念的重孙。”
靳言洲话说的过分直白,每一句,都是在刺老爷子的心。
老爷子眼前一黑,又差一点昏倒过去。
杳杳这次回来之后,就无比坚决的要离婚。
他明明感觉到杳杳变了很多,却一直没有深究。
甚至他还帮靳擎屿遮掩,哪怕输了赌约,还是找理由支开了杳杳,就为了给那个混账东西创造机会!
可靳擎屿配吗?他不配!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畜牲!
他根本没有资格再出现在杳杳面前。
靳二婶看老爷子情况不对,她试探着劝道:“言洲,你少说两句吧。”
“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那靳擎屿他从来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卑劣野狗,就算贸然撞进了这个圈子里,也和所有人格格不入。
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垃圾,爷爷捧着他,偏待他,还把好友的外孙嫁给他,他是怎么回报爷爷的,他亲手杀死爷爷的曾孙。
这种事他靳擎屿能做,我凭什么不能说?”靳言洲毫不示弱,对靳二婶也是毫不犹豫地回怼。
靳漫川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正好听到靳言洲的话,他也深以为然:“言洲说得没错,当年爸就不应该把他接回来。”
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姜星杳的遭遇,根本无心去管靳言洲和靳漫川的嘲讽。
一片僵持里,陈妈匆匆进来:“二少爷回来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靳言洲和靳漫川纷纷闭了嘴,好整以暇地等着靳擎屿的到来,老爷子这是捂着胸口,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家庭医生没有走,这会儿就守在旁边,生怕出什么意外。
靳擎屿才刚进门,就先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他身上根本没有收拾过,衣领里还夹杂着两片玫瑰花瓣。
港城那场盛大的浪漫就好像还在眨眼之间。
靳擎屿还没有来得及问情况,老爷子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他砸了过来:“跪下。”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就算我在港城弄的阵仗大了点儿,出发点也是好的,我只是想把杳杳哄回来,这不是爷爷默许的吗?”靳擎屿说。
老爷子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因为靳擎屿短短的两句话,又开始起伏不定,他声音几乎颤抖的道:“杳杳,你还好意思提杳杳呢?
我老头子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呀?怎么就有了你们这一个个不孝的玩意?”
在商场上叱咤半生的老者,此刻话里竟是带了几分哽咽,他看了靳擎屿一眼,又一次深吸口气,却依旧没办法完整的把那件事说出来,他干脆对着靳言洲道:“你跟他说。”
靳言洲冷哼一声:“我说有什么用呀,他可一向看不上我,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哄骗与他呢,毕竟一个可以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人,谁能指望他有什么良知?”
靳言洲声音讽刺,却还是把事情捅了出来。
靳擎屿本来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听到靳言洲的话时,他瞳孔忽然猛地一阵收缩,伸手就抓住了靳言洲的衣领:“什么孩子?我什么时候杀死过自己的孩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靳言洲拨开了他的手:“姜星杳怀了你的孩子,快四个月了,你把她丢在泳池里的那夜,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
靳擎屿带着几分恶意的话。传进靳擎屿的耳中,靳擎屿脚下忽然踉跄了一步,他不可置信地摇头:“不是的,不可能,杳杳如果怀孕了,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骗我的,靳言洲,你骗我对不对?”
靳言洲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表情愈发的讽刺:“我骗你?我有必要拿这种事骗你吗?
你自己看,这是那天的监控,你不顾她的求救,抱着你小情人离开的时候,她的血染红了半个泳池。
如果不是纪云茵,不只是孩子,姜星杳能不能活都不知道。”
完整的视频在靳擎屿的眼前播放。
他又看到了那熟悉的一幕。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不止一次的想到那天姜星杳落水的模样。
尤其是在秦江南骗他说姜星杳伤了腰的情况下。
他曾一次次地在想,姜星杳那天在水里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
可后来在港城,在见到姜星杳意气风发,和周围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心底的那股愧疚就渐渐地淡去了。
姜星杳能跑能跳,她可以好端端地和人喝酒,可以中气十足地对他发火,他以为那天的事对姜星杳没有什么影响的。
可现在靳言洲却告诉他,姜星杳在那一夜失去了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