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队长的敲门声砸得门板咚咚响。
苏檀刚掀开被子,顾沉砚已经抄起外衣走过去。
“县里调查组来了,带队的是韩七斤!”周大队长抹了把额头的汗,“说是查民兵训练,可我瞅着……”他压低声音,“冲你们来的。”
苏檀手一抖,梳子“啪”地掉在桌上。
韩七斤这名字她听过——顾沉砚在部队时提过,是老战友,边境剿匪立过大功,去年突然调回县武装部。
顾沉砚拧紧眉:“他不该来。”
“咋不该?”周大队长搓搓手,“县里说要查灰鹰崖的事儿,我昨儿被林月白那丫头缠得没法子,就……”
“我晓得了。”顾沉砚打断他,“您先回,我们准备准备。”
苏檀盯着镜子里泛白的脸。
翡翠镯在腕间发烫,灵田的轮廓在意识里晃——七门图的木牌正微微发颤。
午后日头毒。
韩七斤的蓝布衫被汗浸得透湿,带着两个穿制服的人站在村口。
他个子不高,眼睛却亮得扎人,扫过苏檀时突然笑了:“苏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苏檀脚步顿住。
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张方脸,可韩七斤眼里的意味太熟——像猎人看见猎物。
顾沉砚挡在她前面:“老韩,查民兵训练是吧?我带你们去靶场。”
“不急。”韩七斤绕开他,伸手要碰苏檀腕上的镯子,“这玉不错,哪来的?”
“祖传的。”苏檀往后退半步,“韩干事查案还是查私人物品?”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韩七斤收回手,笑纹更深:“开个玩笑。走,看靶场去。”
夜里,顾沉砚家的院门关得严实。
韩七斤蹲在石凳上,掏出包烟,抽出一根递给顾沉砚:“那年边境,你救的那个老头,记得不?”
顾沉砚点烟的手顿了顿。
他记得,暴雨夜的山洞里,老头被毒贩捆着,浑身是血,却死死攥着块玉符。
“九门归一。”老头咽气前凑在他耳边说的话,他至今没忘。
“上头查到那玉符和‘九门’有关。”韩七斤压低声音,“最近青竹沟的动静,你当我是来查民兵的?”
院外,苏檀贴着墙根。
她听见“九门”二字,心跳漏了一拍——王阿婆昨儿也提过这词。
转身要走,却撞翻了墙角的瓦罐。
“谁?”顾沉砚的声音像淬了冰。
苏檀硬着头皮推门:“给你们送凉茶。”她把搪瓷缸往桌上一放,余光瞥见韩七斤手里的玉符——和她空间里七门图的纹路,竟有三分像。
后半夜,苏檀裹着外衣摸到赵六叔家。
老人正蹲在院里磨斧头,见她来,眼皮都没抬:“找我问‘阴司令’?”
苏檀心一紧。
她白天翻了顾沉砚的旧笔记,“阴司令”是边境毒贩对某个神秘人物的称呼。
赵六叔从木箱底抽出本破书,纸页发黄,画着歪歪扭扭的桩子:“这叫封印桩,我二十岁那年,跟着个戴斗笠的先生,在南山坳埋过三根。”
苏檀凑近看——桩子的位置标记,和翡翠镯空间里“七门图”的红点,一模一样。
“那先生后来咋样了?”她轻声问。
赵六叔合上本子:“被山匪劫了。再后来……”他抬头看天,“就听说有支队伍在边境剿匪,领头的是个戴军帽的。”
苏檀喉头发紧。
顾沉砚的旧照片里,确实有张穿军装的,帽檐压得低低的。
次日清晨,村广播站的喇叭又响了。
韩七斤的声音混着电流:“近日发现可疑人员活动,请村民夜里别出门!”
话音刚落,村外传来一声怪叫——像鹰啸,又比鹰啸尖三分。
苏檀抬头,看见守门人蹲在老槐树上,灰布衫被风吹得鼓起来:“他们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山道上,一道黑影正缓缓移动。
黑斗篷裹得严实,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每一步都踩得石板“咚”响,像敲在人心脏上。
苏檀攥紧腕上的翡翠镯。
灵泉井的水突然翻涌,七门图的木牌“咔”地裂了道缝。
黑影越走越近。
村口的石狮子,被他的影子罩住了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