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深冬,寒风如刀子般凛冽,能把人脸上的皮都刮下来。我叫陈默,是个在城里工作的年轻人,接到老家电话,说爷爷突然离世,我连夜踏上了回东北农村的路。
爷爷住的村子叫柳树屯,因村头那棵百年老柳树得名。记忆里,爷爷是个严肃却又和蔼的老人,他总是坐在炕头,吧嗒着旱烟袋,给我讲过去的故事。如今,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也见不到了。
回到家时,爷爷的遗体已经停放在堂屋。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白幡在寒风中轻轻摆动。按照村里的规矩,儿孙要为老人守灵三夜。我主动提出第一夜守灵,想着能多陪陪爷爷。
夜幕降临,村子陷入一片寂静。油灯昏黄的光在灵堂里摇曳,爷爷躺在棺材里,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我坐在一旁,看着墙上爷爷的遗照,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吹过,油灯的火苗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我打了个寒颤,起身去关窗户。就在这时,我好像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从棺材方向传来。我心里一惊,难道是幻觉?
重新坐下后,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守着。突然,供桌上的香灰莫名其妙地断了,整根香直直地倒向爷爷的棺材。我想起村里老人说过,香灰断落不吉利,心里越发忐忑。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半夜时分,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棺材里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很轻,却清晰可闻。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里面敲打。
我想喊人,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发不出声音。颤抖着拿起手电筒,我慢慢靠近棺材。手电筒的光照在棺材上,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默子,你在干啥?”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得我差点摔倒。回头一看,是大伯。我结结巴巴地把刚才听到的声音告诉他。大伯脸色一变,说:“别自己吓自己,哪有这种事。”
但我分明看到,大伯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恐惧。大伯在我身边坐下,我们俩都没再说话,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凌晨时分,我和大伯都有些犯困。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奔跑。紧接着,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和大伯对视一眼,拿起手电筒冲了出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大门却敞开着。寒风呼啸着灌进来,让人不寒而栗。我们检查了一遍,发现门锁好好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门是怎么开的?
回到灵堂,我发现爷爷遗照上的眼睛,好像在盯着我看。那眼神,和生前爷爷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充满了慈爱,却又让人毛骨悚然。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又恢复了正常。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把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家人。二婶说:“老头子一辈子要强,怕是还有心愿未了,舍不得走。”三舅公则说:“也许是路上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得找人看看。”
于是,家人请来了村里有名的神婆张仙姑。张仙姑五十多岁,眼神犀利,一进灵堂就皱起了眉头。她在灵堂里转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里。
香燃得很快,而且冒出的烟是黑色的。张仙姑脸色凝重地说:“老爷子这是有心事啊,他的魂还没完全离开。”我们连忙问该怎么办。张仙姑说:“得找个和老爷子最亲的人,问问他到底有啥心愿。”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我。我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棺材前,轻声说:“爷爷,您要是有啥心愿,就托梦给我,或者给我们点提示,别让我们担心了。”
当天晚上,轮到堂弟守灵。我虽然疲惫不堪,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半夜,我突然听到堂弟的尖叫声,从灵堂方向传来。我和家人赶紧跑去查看。
只见堂弟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指着棺材说不出话来。原来,他在守灵时,看到棺材盖竟然在微微晃动,像是有人要从里面出来。我们都被吓得不轻。
张仙姑得知后,让我们准备了些纸钱和供品,在院子里摆了个简易的法坛。她一边烧纸钱,一边念叨着:“老人家,有啥心愿就说出来,别为难小辈们了。”
说来也怪,烧完纸钱后,灵堂里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当晚,我做了个梦,梦见爷爷坐在老炕头,笑着对我说:“默子,别害怕。我就是放心不下咱家那老房子,你记得好好照看。”
醒来后,我把梦告诉了家人。大伯一拍脑袋,说:“老头子这辈子最宝贝的就是那老房子,一直念叨着要翻新,可惜还没来得及。”
于是,我们决定按照爷爷的心愿,翻新老房子。在翻新过程中,我们在老房子的地窖里,发现了一个尘封多年的木匣子。匣子里装着爷爷年轻时的照片,还有一封写给我的信。
信里,爷爷讲述了他年轻时的经历,以及对我的期望。看着信,我泪流满面。原来,爷爷一直把对我的爱,藏在心底。
处理完爷爷的后事,我回到了城里。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守灵夜。我知道,那不是什么诡异的事情,而是爷爷用他的方式,向我传递最后的爱和牵挂。
从那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回到柳树屯,给爷爷上坟,也会去看看那座翻新后的老房子。我相信,爷爷的灵魂一定还守护着这个家,守护着这片他深爱的土地。而那个守灵夜发生的一切,也成了我和爷爷之间,最特殊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