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的白炽灯在夜风中摇晃,灯影扫过林夏的遗照时,照片里的酒窝忽然变成了两个黑洞。我攥着褪色的平安符后退半步,香炉里的三炷香齐刷刷拦腰折断。
\"阿秋,过来搭把手。\"二叔在棺材旁喊我,手里攥着的麻绳被月光照得发青。奶奶躺在柏木棺材里,寿衣领口露出半截红绳——和昨晚视频里一模一样。当时她突然从病床坐起来,浑浊的眼珠几乎要贴到镜头上:\"回老宅千万别走竹林,听见有人叫名字......\"
咚。
供桌下的铜盆毫无征兆地翻倒,冥纸灰打着旋儿扑在我小腿上。二婶尖叫着打翻长明灯,摇曳的火苗里,我看见奶奶的右手食指诡异地向上翘起,指甲缝里沾着暗红色的碎屑。
祠堂后窗传来竹叶沙沙声。我摸到外套口袋里的硬物,那是今早在奶奶枕头下发现的古玉,雕着并蒂莲的纹路,和我胎记的形状分毫不差。据说二十年前,我们这对外孙女刚出生就克死了接生婆。
\"夏夏——\"
凄厉的哭喊刺破夜色时,我正蹲在井边打水。木桶磕到井壁发出闷响,回声里混杂着另一个女人的呜咽。月光把井水染成墨色,晃动的倒影中,我肩头多了只惨白的手。
\"姐姐......\"
这次的声音近得就像贴在耳后。后颈窜起刺骨寒意,我死死盯着水面倒影。湿漉漉的黑发垂在我右肩,发梢滴落的水珠在井台晕开暗红痕迹。那只手缓缓上移,指甲盖泛着溺水者特有的青灰。
\"别看身后!\"
铜锣声炸响的瞬间,井水突然沸腾般翻涌。神婆王阿嬷拽着我疾退三步,桃木剑劈在井沿迸出火星。井底传来指甲抓挠石壁的声响,混着含混不清的呓语:\"替...命...\"
\"双生子必损其一,你奶奶用禁术把灾祸转给妹妹,现在时辰到了。\"王阿嬷往我手心塞了把糯米,那些米粒刚沾皮肤就变得焦黑,\"林夏的怨气化了地缚灵,今晚子时阴阳倒转,她要把你拖进井里换命。\"
祠堂的座钟开始报时,远处传来唢呐呜咽。怀表时针分针在十二点位置重叠时,整座老宅的灯笼同时熄灭。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出密密麻麻的抓痕。
\"回头看看我呀......\"
这次是林夏生前的声音。我感到有冰冷的气息拂过后颈,古玉突然变得滚烫。供桌上的蜡烛自燃起来,火光照亮祖宗牌位——最上方那块崭新的灵牌,赫然刻着我的名字。
我惊恐地瞪大双眼,就在这时,古玉光芒大盛,一道柔和的光包裹住我。林夏的怨魂发出尖锐的嘶吼,她的身形在光芒中扭曲挣扎。王阿嬷大喊:“这古玉有蹊跷,能克制她!”
我紧紧握住古玉,只觉力量涌入四肢百骸。林夏猛地扑来,我下意识抬手抵挡,古玉射出一道强光,将她击退。她不甘心地在周围盘旋,不断发出诅咒。
突然,奶奶的棺材盖“砰”地一声弹开,奶奶直挺挺地坐起来,眼神空洞却透着股诡异的力量。她看向林夏,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压制她。
王阿嬷说:“你奶奶在拼命帮你,撑过这一阵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东方泛起鱼肚白,林夏的怨魂渐渐消散。奶奶也缓缓倒下,没了动静。我瘫坐在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这场生死危机,终于在黎明到来时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