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地里干活的农夫远远地瞧见张婉云往自己这边走来,感到十分意外,毕竟,她都失踪好几个月了。
那农夫看仔细后,突然激动地叫起来:“哟,这不是张家的婉云姑娘嘛,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对面的中年妇女见了张婉云,上前问道:“张家丫头,你怎么这身打扮呀,这几个月,你从未露过面,到底去了哪里啊?”
这中年妇女就是刘大娘,她不识得宫里的衣着打扮,更料不到张婉云已经成为贤妃。
张婉云道:“大娘,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刘大娘也没多问,只跟张婉云说了她家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张婉云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到家门口,只见张向明正在屋前劈柴,忙碌的身影显出几分苍老。
与父亲离别半年,张婉云胸口一酸,不禁流下泪来。
她失声叫道:“爹爹!”
张向明听到背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猛地一回头,顿时惊喜交加:“云儿,是你啊,云儿,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爹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啦!”
说罢,张向明的眼中也闪起泪花来。
自从张婉云失踪以后,张向明就独自撑起这个家,过得非常辛苦。
张婉云像孩子撒娇似的扑过去,抱住张向明:“爹爹,这段日子,您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的,可受苦了,我给您带了些银子过来,您留着慢慢用吧。”
张向明闻言,倒吃了一惊,银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忽然想起张婉云那身特殊的打扮,忙又看了遍,问道:“云儿,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看着……怎么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听说你被人抓走,我可担心得很呢,你是进宫做了宫女吗?”
“爹爹,事情是这样。”张婉云抹了把眼泪,缓缓道:“女儿被几名官兵抓进宫去选秀,结果入了皇上的眼,之后便住在宫里……”
她将自己在宫里结交朋友,受到朱宏荣宠爱并被封为贤妃的事也一并告诉了张向明。
至于那些不愉快或者不便说的事,比如曾因遭人陷害而被打入冷宫,被冤枉在皇后的吃食里下毒等事件,张婉云只字未提。
听完张婉云说的话,张向明大吃一惊,突然俯身行礼:“草民参见贤妃娘娘。”
他虽然是张婉云的父亲,但身份却为平民,在已经是妃子的女儿面前,反倒要恭恭敬敬了。
哪能让妃子给一个平民低头呢。
即便张向明还是兵部尚书,按规矩,也要给张婉云行礼,更何况,他现在乃一介布衣,没有妃子给平民百姓行礼的道理。
张婉云见状,急忙阻止他:“哎呀,爹爹,您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皇上说,还要恢复您的官职呢,让我问问你意下如何。”
张向明看了看张婉云,改口道:“云儿,如今,你在皇上身边,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宫里的规矩很多,一个不小心,就得赔上性命,我就只有你这么个独苗,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张婉云点头答应:“女儿明白。”
“至于恢复官职一事,倒不必跟皇上提,若是因为你的缘故,朝臣们肯定诸多非议,也许,他们还会说你的不是呢,我们不能重蹈李家的覆辙。”张向明道。
他不想靠着女儿是贤妃的身份重返官场,恢复官职,得有恰当的理由。
张婉云何尝不知其中的利害,只不过,她确实没有提起这件事,这是朱宏荣主动和她说的。
张向明是朱宏荣的岳父,朱宏荣爱极了张婉云,自然不会忽视她的父亲,官复原职是最起码的。
他甚至不考虑张家是否会向李家那样独揽大权。现在,他就已经对张婉云事事顺从了。
“爹爹,女儿并未向皇上提过此事,是皇上自己讲的,他要让您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兵部尚书。”张婉云道。
张向明愣了愣,问:“皇上他……他很宠你吗?”
张婉云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她点点头:“皇上待我很好,爹爹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后宫的凶险堪比战场,伴君如伴虎啊,皇上现在宠你,不代表会一直宠你,前朝的事情,你也知道,皇帝喜新厌旧,失了宠的妃子,就只能在冷宫度日,更惨的,便是白绫毒酒啊!”
张向明不知朱宏荣有多爱张婉云,他只怕张婉云被别的妃子陷害。
张婉云心想:“别人是失了宠被打入冷宫,可我却是进了冷宫反而受宠。”
“爹爹,女儿看得出来,皇上并不是喜新厌旧之人,自古君王都爱美色,可宫里有很多比女儿更美的人,他从未碰过。”张婉云道。
“以色事君者,色衰而爱驰,美丽的容貌最容易逝去,后宫佳丽如云,皇上既然不碰她们,想必也不是看中你的美貌,这倒是件幸事。”张向明心下一宽。
张婉云笑道:“爹爹,其实说来也有趣,皇上在十多年前就曾与我见过面,若非他亲口告诉我,只怕这辈子我都不会知晓。”
“哦,还有这样的事。”张向明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幼年相识的。
张婉云道:“皇上允许我随意出宫,如此,以后来看望爹爹,倒也方便许多了。”
张向明感叹:“只不过短短数月,皇上就封你为贤妃了,看来,他确实把你看得很重啊。”
张婉云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鸡舍边,观察片刻,指着里面问道:“爹爹,我们家养的鸡呢,怎么少了好几只?”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给这些鸡喂食,少一只都能发现,更不用说少好几只了。
“嘿,你现在都是当娘娘的人啦,还记着那群小东西呀。”张向明见张婉云仍顾念家中饲养的鸡,有些惊讶。
却听张婉云道:“不管怎么说,我以前也一直照料过它们,可不会因为变换身份而心性大变,况且,它们下了蛋,您还能卖钱嘛。”
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养着这些鸡,主要就是为下蛋所用,不会轻易宰杀来吃。
张向明告诉张婉云:“前些日子,我送掉了两只,还有那盗贼,也是防不胜防啊,竟把最肥的那只给偷了去,真可惜呀,原本我是打算留着给你滋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