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平静安稳的日子总是过得非常快,想留也留不住,转眼间,已临近年底。
张婉云选定了出宫探亲的日期,并在朱宏荣过来的时候告诉了他。
朱宏荣颇有些舍不得的样子:“差点忘了,你还要出宫探亲,看来,我得享受几天孤独寂寞的滋味啦,你尽量早些回来。”
“皇上又跟臣妾说笑,您怎么会孤独呢,宫里还有皇后、丽妃、敬妃、良贵人、陈美人……”张婉云一个个地报着后妃的名号。
朱宏荣道:“婉云,你别说得这么轻松,我真要找她们去作伴,你心里能好受吗?”
张婉云沉默。
若是在几个月前,她对朱宏荣还没啥感觉,无论朱宏荣宠爱谁,都是别人家的事,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可现在,有了感情基础,如果朱宏荣真的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心里总会有些不好受的。
这种自然而然产生的感觉,非宽容大度能够抵消。
见张婉云不说话,朱宏荣笑了:“我最多把她们当成朋友,跟你可不能相提并论,你在我心里,可是独一无二的。”
张婉云看着朱宏荣,欲言又止。
朱宏荣往榻内靠了靠:“至于你出宫的事,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妥当,我让功夫最好的侍卫陪同,如此,山贼土匪也近不了你的身。”
张婉云点点头,心想,这样安排,有些小题大做,只是她嘴上没说。
离出宫探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眼看着要与朝夕相处的翡翠和丹珠分离,张婉云心中也有些不舍。
“我不在宫里的这阵子,就有劳你们多费点力了。”张婉云对二人说。
丹珠道:“放心吧,娘娘,奴婢会把该做的事做好的。”
“你比较机灵,做事情不会出差错,得多辛苦些,可别怪我偏心啊。”张婉云说。
“娘娘,您说哪儿的话呀,这是奴婢分内之事,自然会做好,翡翠傻人有傻福,奴婢也羡慕不来。”丹珠并未觉得不公平。
翡翠满脸不舍,她拉着张婉云的手,说道:“娘娘,您这一走,要多久才能回来呀,不会要等过完年之后吧?”
张婉云安慰她道:“翡翠,我只是出宫探望父亲,最多也就在家待两三日而已,不会很久的,现在离过年还有好些工夫,不会让你过完年再见到我的。”
“娘娘,那奴婢就乖乖地等您回来,绝不给您惹祸。”翡翠像小孩子依赖父母似的。
她没有考虑到路程的远近,以为张婉云要在路上耽搁很长时间。
张婉云的家就在京城郊外,即便全程步行,打个来回,一天也就够了,若是乘坐马车,两个时辰都不需要。
与张婉云不同,翡翠的家远在数千里之外,就算骑着千里马赶路,日夜兼程,过江过河搭乘快船,途中没有任何妨碍,最快也要四五天,来回一趟,恐怕要十天半个月那么久。
如果张婉云的家和翡翠的家同样远,年前还真不一定能返回,说不定途中多有停留,赶回家时都已经过完年了。
张婉云抚摸着翡翠的脑袋,以示安慰。
翡翠仍在担忧,她道:“娘娘,您路上可千万要小心啊,听说外面土匪多得很。”
“我会小心的,你也是,我不在的时候,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难处,就找你珠姐姐帮忙。”张婉云对翡翠说。
翡翠看着丹珠,点了点头。
丹珠冲翡翠一笑:“你进宫那么多年,也想家了吧?”
翡翠叹道:“当然想啊,谁不想家呢,可是,我还有机会回家吗,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吧。”
按照规矩,宫女是不能离开皇宫的,除非有特赦。
但是,特赦也只在新皇登基这样比较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有,并且放归宫女的数量有限,不是谁想离开就能走的。
“我去跟皇上说说,也许,他会答应让你出宫回家呢。”张婉云道。
“娘娘,您真好。”翡翠傻笑着说:“如果皇上答应,到时候,您就跟奴婢一块去,奴婢的家乡可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多些人,路上,也能解解闷。”
她想回家也只是惦记亲人而已,可不是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进宫多年,她也不打算嫁人了。
“你先别顾着乐,这事都还没成呢,我可不敢保证皇上一定能够答应。”张婉云觉得翡翠开心过早了。
“娘娘不敢保证,奴婢却敢保证,皇上可是想让您主宰后宫,后宫的事,还不是您一句话嘛。”丹珠笑着说。
张婉云出宫探亲当日,翡翠和丹珠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朱宏荣因上朝之故,没能和张婉云告别,但他依然派人过来传话,啰哩啰嗦地讲了一大堆,无非是提醒张婉云注意身体,尽量早点回来之类的话。
在数十名侍卫的护送下,张婉云从玄武门出了皇宫。她进宫的时候,也是从此门经过的。
张婉云跨越宫门的那一刻,心中百感交集。
她本以为自己要被锁在皇宫里,像坐牢似的待一辈子,没想到,竟还能有出宫的时候,还能回家。
短短数月,张婉云就经历了一番起落。
她先是从普通民女进宫,莫名其妙地成为张美人,归属后宫妃嫔的一员,月余后遭陷害被打入冷宫,熬过两个月,又从冷宫出来,还连跳几级,升至妃位。
这也算是跌宕起伏的人生了。
在宫中近半年的时光,张婉云内心的情感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前半段时间,她总是想着皇宫外的世界,对这个富丽堂皇而又等级森严的地方毫无留恋之意,每天都感觉闷得慌,昼伏夜出,勉强度日,独守一份清静,苦中作乐。
后半段时间,住得久了,她慢慢地习惯起来,不再像初进宫时那般厌烦。
更重要的是,张婉云在宫里结识了很多人,有天真可爱的翡翠,有活泼机智的丹珠,有共过患难的丽妃,还有结拜成姐妹的朱淑妍。
特别是朱宏荣,一个把她宠到天上去的男人,令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因此,当张婉云真正出宫的时候,却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深深的眷恋。
张婉云坐上马车,不停地向车夫指着路,宫中的侍卫暗随其后。经过闹市,便往乡野处行去。
到达小路时,马车无法通过,张婉云即下车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