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荣侧头看着张婉云:“莫非,你就只想待在宫里享受孤独寂寞的乐趣,没有别的古怪心思?”
张婉云心念电闪,脑海中忽然现出一个大胆而又尘封已久的想法。
她咬了咬牙,说道:“臣妾……臣妾想要回家,待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死……”
“死”字刚出口,张婉云便意识到自己犯了很严重的忌讳,急忙捂住嘴巴,等待帝王之怒的降临。
翡翠听着张婉云这些话,止不住替她捏冷汗,可恨自己没有办法帮助她。
朱宏荣微微发怒:“当真是口不择言,没事就赶紧回屋里去,进了皇宫,做了朕的女人,还想回娘家生活,亏你有脑子!”
“谢皇上开恩,臣妾立马断了这个念头,不再有此想法。”张婉云如获大赦,拉起六神无主的翡翠,逃也似的进了屋。
朱宏荣没有心情再逛,转身道:“小德子,我们回去。”
走在半路,许良德还想着张婉云刚才说的话。
他道:“皇上,这位主子倒有点奇怪,嘿,当着您的面,她竟然提出要回家,而且奴才看她,好像确实不喜欢宫里的生活,之所以进宫选秀,想必多半是被胁迫的。”
“女人嘛,就是会装。”朱宏荣摸了摸鼻子:“如果她不是装出来的,倒也是个新鲜人物。”
许良德道:“估计她生性胆小,害怕皇上,之前又看见丽妃的惨状,因此想着回家。”
朱宏荣却道:“朕可没看出来她生性胆小,她的胆量大得很呢。”
“皇上何出此言?”许良德十分纳闷,反正他是没看出来张婉云的胆量有多大。
朱宏荣笑着说:“自从永宁宫出现闹鬼的传闻以后,那些妃嫔就不敢搬进去住,怕遇着鬼,偌大的宫殿,就那样一直空着,可她却半点也不害怕,不怕闹鬼,又怎么会是生性胆小。”
许良德点点头:“也是啊。”
“有趣,这女人确实有点意思,改日再去逗她玩玩。”朱宏荣自言自语。
许良德问:“皇上,莫非您对她感兴趣了?”
“是有那么一点兴趣。”朱宏荣回答。
许良德道:“既然您和宫外那名女子有缘无分,何不将这份爱转移到她的身上,毕竟,皇嗣要紧啊。”
朱宏荣却说:“可惜,朕的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女人了,世上只有一个婉云,无论别人有多么像她,也终究不是她,朕不可能把对婉云的爱全部转移到她的身上,皇嗣的事情,还是日后再说吧。”
见朱宏荣这么讲,许良德便没再多劝。
朱宏荣哪里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张婉云,刚才就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正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许,他只要多询问几句,便是另一番景况了。
纵使眼前的张婉云有几分心爱之人的影子,但朱宏荣也仅仅是对她产生些许兴趣。对于朱宏荣来说,张婉云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
张婉云回到屋内,立即倒上满满的一杯水,咕嘟咕嘟地灌入腹中,喘了几口气。
“刚才真是好险,也不知我犯了多少条忌讳,幸好皇上没把我俩怎么着,看来,以后出门可得加倍小心了,否则,迟早得受罚。” 张婉云对翡翠道。
翡翠说:“我们两次遇见皇上,他好像都不太高兴的样子,主子,这几天,事可真多,晚上都没个安稳。”
张婉云有些烦躁:“这皇帝怎么也喜欢晚上出来逛啊,上回碰到他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今天又碰面了。”
她原本认为,朱宏荣这个时候应该在其他妃子的寝宫内或者独自一人批阅奏折,没想到,他也在晚上四处走动。
这样一来,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张婉云都没法放松身心逛花园了。
翡翠满脸愁容:“主子,皇上行踪不定,我们要想避开他,还真挺难,现在连晚上,他都到处走,而且,他还知道了我们住在这儿。”
“如今,皇上知道我们的住所,只怕躲着他也没用了。”张婉云把玩手中的茶具。
她想,既然皇帝已经知道永宁宫里住了人,且自己又给他留了一些负面印象,那以后的麻烦事也许会更多。
翡翠呼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
张婉云发起牢骚来:“这地方,待着真不舒服,说几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也不知道宫里还有什么禁忌。”
翡翠道:“主子,奴婢猜想,或许是因为丽妃那件事的缘故,所以皇上的脾气变得更差了,他那么凶您也不奇怪。“
“翡翠,你怕死吗?”张婉云突然问她。
“奴婢怕啊。”翡翠看着张婉云,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猛地叫起来:“主子,您可别有什么想不开的念头!”
她担心张婉云自寻短见。
张婉云冲翡翠一笑:“放心吧,我没有想不开的念头,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毕竟,若皇上赐死,我和你也许都躲不掉。”
翡翠听完张婉云的话,不禁心头一颤,煞白了脸道:“不……不会吧,哪有那么严重,我们又没得罪皇上。”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张婉云说得十分动情。
“主子,您别再说了,奴婢不怕死,不怕的……”翡翠扑到张婉云怀里,竟哭出声来。
张婉云有些自责:“对不起,刚才说的话刺激到你了。”
翡翠使劲摇头,模模糊糊地不知讲了些什么。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
旦日,太阳已升得老高,几缕白云在阳光的照耀下,微染金黄。清晨天气凉爽,花叶上挂的露珠晶莹剔透,衬得花儿更加娇艳。
“小懒虫,快起来吃东西啦,太阳晒屁股喽。”张婉云哄孩子似的催着翡翠起床。
翡翠睁开眼睛,却不如往常那样迅速起身,反而跟没睡醒似的,无精打采,嘴里还哼哼唧唧。
她的脸色有些蜡黄,像是生病的样子。
张婉云瞧着不对劲,急忙用手背去贴她的额头试温。
“呀,好烫!”张婉云感觉有异,心生担忧:“翡翠,你发烧啦,昨天还好好的,今早怎么就烧得那么厉害,或许是夜里受了凉,你快跟我说说,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