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归来后的日子,陆府仿佛被裹进了一层蜜糖里,每一寸空气都流淌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苏清欢坐在儿子床边,手中的银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那是她天不亮就守在灶房,用文火慢慢熬煮的。米粒吸饱了水分,颗颗圆润饱满,还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枸杞,氤氲的热气里飘散着淡淡的米香。
“承安,来,再吃一口。”
她的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小心翼翼地将一勺粥送到儿子唇边。陆沉舟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羡慕与无奈,堂堂镇国将军,如今想抱一抱自己的儿子,都得提前跟妻子报备。看着苏清欢满眼宠溺地照顾承安,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偶尔趁苏清欢不注意,偷偷伸手想摸一摸儿子的小脑袋,却总是被苏清欢嗔怪地拍开。
陆承安像只欢快的小鹿,在庭院里撒着欢儿。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短打,发髻上系着的红绸带随着奔跑飘动。院子里的蝴蝶被他追得上下翻飞,翅膀上的磷粉在阳光下闪烁,宛如一片片金色的雪花。
“娘!你看!”
他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陆府,那声音像山间叮咚的泉水,让苏清欢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她倚在廊柱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温柔与欣慰,仿佛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汇聚在了儿子身上。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那日,乌云如墨般翻涌,狂风呼啸着掠过屋檐,将庭院里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陆沉舟坐在书房里,案头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一封密函静静躺在他面前,牛皮纸包裹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渍,不知历经了多少路途才辗转到他手中。
他缓缓拆开密函,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笔锋虽然凌乱,却透着一种熟悉的气息——正是当年东陵中先帝遗诏的笔迹。密函中只写了一句话:
“血月盟余孽与东陵旧部勾结,阴谋已现端倪。”
陆沉舟握着密函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当年东陵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记忆中的战火、鲜血、厮杀,还有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战友,一一浮现在眼前。他猛地站起身,书房里的椅子被带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苏清欢也察觉到了承安的不对劲。原本活泼开朗的孩子,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时常对着墙角发呆,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迷茫与恐惧。夜里,睡梦中的承安会突然惊醒,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娘!有黑影!好多黑影!”
他紧紧抱住苏清欢,小小的身子在剧烈颤抖,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苏清欢心急如焚,接连请了好几位城中有名的大夫,可他们诊脉后都只是摇头,说孩子脉象平稳,并无大碍。直到有天深夜,承安又一次在睡梦中哭喊着惊醒,待孩子重新沉沉睡去后,苏清欢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小脸,满心的心疼与无奈。不经意间,她的手触到了承安枕头下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张奇怪的符纸。
符纸呈暗黄色,边缘已经有些破损,上面画着扭曲的符文,那些线条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烛光下隐隐闪烁着诡异的幽光。苏清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她攥着符纸的手微微发抖。
陆沉舟匆匆赶来,看到符纸的瞬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这是血月盟用来控制人心的摄魂符。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愤怒,“承安被他们种下了摄魂蛊!”
苏清欢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她死死抓住陆沉舟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快,一定要救承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能失去他!”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陆沉舟紧紧抱住妻子,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血月盟的余孽全部铲除,让他们为伤害自己的儿子付出惨痛的代价。此刻,陆府表面上依旧平静,可在这平静之下,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等待着陆沉舟和苏清欢的,将是一场充满艰难险阻的救赎之战……
夜幕愈发深沉,陆府的守卫们脚步比往日更加沉重,他们手持长枪,眼神警惕地巡视着四周,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敢放过。陆沉舟站在庭院中央,望着天空中那轮被乌云渐渐吞噬的弯月,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他知道,血月盟既然敢对承安下手,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这,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较量。
苏清欢回到承安的房间,轻轻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小手,一刻也不敢松开。承安的睡颜依旧纯真,可她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儿子正遭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她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从最初与陆沉舟相识相知,到如今共同守护这个家,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如今,命运却再次将他们推向了风口浪尖。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可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拼尽全力,将儿子从黑暗中拯救出来。
在陆府之外,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这座看似平静的府邸。血月盟的余孽们躲在阴影里,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他们精心策划的阴谋即将得逞,而陆府,将成为他们复仇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