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齐声:[他那个时候真的能闹腾。我觉得他挺晚熟的,他那天哭我才意识到。]
山齐声:[他给我说过他进游泳队就是因为不想去学校。他觉得学校啥都要管,烦死了。]
山齐声:你咋会因为这个觉得不敢见我呢?除了你没人能那么拦我啊,你现在这么提起来我更觉得特别感激你了。
(仵观春脸上有点红了。)
仵观春:没有。
山齐声:你当时不是回去考试了嘛,那几天其他跟我熟的每个人反应都一样,就是假装很惋惜。我都不知道他们非要装那一下干什么,有啥好装的。
(仵观春也不喜欢看到那种反应。)
仵观春:你当时有段时间……
仵观春:你为什么突然不一样了?
(山齐声从看着他听他说,眼里有些不一样了。)
山齐声:你记不记得咱们当时第一个教练?
仵观春:记得。
仵观春:[就是把人挑进去的那个。]
山齐声:我高二的时候去他家找过一次他。
仵观春:你家想你走专业吗?
(仵观春知道山齐声在说什么。)
(山齐声看着他摇了下头。)
山齐声:我家不知道,我自己去找的。
仵观春:……
(仵观春可能没有概念。)
山齐声:我自己看了几所学校,想问他什么建议。本来没什么,聊的时候他家人回来了,看门口放的我给提的东西,可能误会了。
仵观春:[高二……他那个时候就能自己提东西去别人家了。]
仵观春:[我到现在都不行。]
山齐声:他家人把茶几上我带的成绩表拿起来,看了几眼说我连六岁小孩儿都不如。
(仵观春眼睛稍微睁大了,头往下了一点。)
山齐声:因为他家人以为我是去求他们家办事儿的。
仵观春:……
(仵观春还是脑子反应不过来。)
山齐声:虽然教练的反应是生气了,让他家人别说话了。
(山齐声看着仵观春。)
山齐声:我那天出了门就哭了,在路边蹲着哭了两个小时,路过的人不停地看着我。
(山齐声眼眶稍微有些湿了。)
山齐声:[初中有次我晚上在外面走着,下着特别大的雨风刮得伞都打不住,人行道上有个人蹲着嚎啕大哭,没打伞。]
山齐声:那天以后我站在泳池边就想到他家人那句话还有那个表情。还有那个语气。一开始训练我脑子里就不停地想以前的事儿。
山齐声:[因为我那段时间经常在外面学会儿习再回家,所以双亲没发现不对。我那天就哭完回了家,没有记忆地洗了澡,回到卧室锁上门继续不出声地哭。]
山齐声:[白天坐在教室里,我的脑子里一件一件地出现从前的记忆。我不知道我还要怎么办。]
山齐声:[值日那次我当时毫无感觉,后来真的觉得好有病,扫个地就两分钟的事儿那个人为什么不进来扫?明知自己要值日为什么不做?我到现在都记得班主任说让我把地全扫了的时候的那个笑容,为什么不能让那个人进来把地扫了,他们排练就差那两分钟吗?]
山齐声:[我明明在擦桌子,竟然说我眼里没活,那些只有老师在才开始干活,老师不看就不干的人算什么?老师自己在领导面前难道不专门表现吗?放到自己和学生之间就不懂了吗?]
山齐声:[我当时本能笑了一下,然后也没再想这事儿,结果后来越想心里越烧,我真的觉得要疯了。]
山齐声:[小学有次出去玩,前面的人把窗帘一下拉走了,我往后拉,他们说你拉后面的;我拉后面的,后面的人说你拉前面的。然后我就没拉了,那天太阳特别大,在大巴上我就晒了一路。]
山齐声:[然后在哪里站着的时候我想给别人留空地,旁边人就特别生气地表示对我不满,我真的不知道他气什么。]
山齐声:[还有一次莫名其妙的好几个人让我去给老师送其中一个人的作业,他们说因为那个人脚崴了,那他们几个倒是替朋友去送啊,神经病一样让我去送,还搞得他们特别替那个人着想一样。]
山齐声:[初中有几个人会给我说跟自己关系特别好的人竟然连几块钱都不愿意借,明明钱包里有那么多钱。然后后来他们来找我借钱,我就会给,很久以后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只是在利用我。]
山齐声:[还有些人给我说跟自己关系好的人做了多过分的事,我就帮他们出主意,结果假期他们一起出去旅游了。]
山齐声:[就是总会有这种事情。高中也遇到过一开始对我很好,接着就开始拿我当仆人使的人。]
山齐声:[以前很多同学真的理所当然地把活推给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咋做到的,我连他们怎样产生的这种想法都理解不了,我从来不会想我的事去让别人做啊,他们哪来的那种想法?]
山齐声:[每次那种需要“调换”的事,他们全都来找我,所有人都要跟我换,发的奖品、站队、座位……所有人都会来找我,有一次我甚至被从左边的那列换到右边的那列,又从右到左,又从左到右,他们都不能先问问有没有人刚好要互相换,他们全都来找我。]
山齐声:[有人从我这里拿了零食或者什么东西,又去分给别人,然后别人给那个人说谢谢。我真的不懂在想什么。]
山齐声:[初中那些老师都很神经病,嫌我们给新书套旧书皮,这也要管,我们买书皮的钱又不是他出;又说看本子的封皮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能看出来啥啊,就是学校门口随手买的,要么网上批发的;嫌我们买的笔也不好,文具也不好,什么都要管,说就用他用的那种,我们买的都不实用。]
山齐声:[莫名其妙把一个衣服上有个什么球的人叫起来,说你为什么要穿这个衣服,你知不知道人家训练的人早上四点就起来跑步了,你早上四点在干什么?可是那个人就是随便穿了身儿衣服,那些老师都在发什么神经啊。]
山齐声:[又不知道怎么的了非要叫人挨个起来说这道题为什么是对的,说了一圈他就使劲发火,扔东西,最后叫了班里的第一名起来说,说的跟前面那些人一模一样,他就说“对嘛!”,然后又开始发神经。]
山齐声:[还有个老师说自己孩子洗漱的时候不专心,他就发火了,在厕所里砸东西,把他孩子吓哭了,第二天他就去超市重新给他孩子买了个洗脸盆,买了个最好的。他说的时候特别自豪,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在自豪什么。]
山齐声:[说别的老师家的孩子去他家吃饭,吃完他说要举行做家务比赛,然后他让那个小孩刷马桶。我们都不知道那个老师知不知道那事儿,吃他一顿饭他让别人孩子刷马桶,说的时候还满脸自豪得意,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山齐声:[初中班主任说想办个理想主题的班会,让每个人都填自己双亲的工作,一张表他拿到手里看了以后表情就变了。他现在啥都清楚了。]
山齐声:[恶不恶心。还想怎么控制人。他怎么不把自己双亲的工作写出来。]
山齐声:[初中有次跟几个人一起去买喝的,一个人说他请我们,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另一个人就把我手里的钱直接一把拿走了,然后付了钱。我当时都呆住了,回家路上我想那就算了吧,结果直到现在越想越觉得难受。]
山齐声:[初中班主任在外面补课,问了班上一些人要不要去,母亲说不去会得罪老师,所以让我去。可是我根本跟不上,坐在那里太痛苦了。最后还有一半课程我实在受不了了,母亲说钱不可能拿回来。]
山齐声:[可是高中的时候我在外面补课,听到旁边一个老师说他一个学生不上了,把费用退了。我当时心里很震惊,竟然是可以退的吗?]
山齐声:[我记得小学去上一个课程,试听了十分钟,我坐那两边人都非常高兴积极地一直回答问题,老师也很有活力,我坐那脑子就是停滞的状态,不知道他们都在开心什么,他们为什么都那么兴奋地一直和老师互动。]
山齐声:[初中有一次去补课,那天下大雨,鞋里面都湿完了,去了以后那个老师说今天下雨,另外几个人都没来,就我来了。我当时心里特别惊讶。这件事每次越想越难受,因为我从来没因为过什么天气原因就不去补课,我的双亲还会总觉得这样得罪人那样得罪人,可别人都不是那么活的。]
山齐声:[而且那个老师后来有一节课对我发了大火,因为我一直做不出来题,他失去耐心和理智了。下课后我还没出门,他就在给母亲打电话了,意思就是怕母亲找他事儿。然后下节课上课之前他让他的助理给了我一块儿糖,给了我一块儿糖!我那节课哭成那样他竟然一块儿糖就让我过去了!]
山齐声:[那个老师本来就是学校老师给介绍的,母亲觉得不去得罪老师。那个老师后来还不愿意带我,说了几次让我不要上了。]
山齐声:[初中有个老师莫名其妙让我站着,我明明把那个问题回答出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站着。我就站着了,然后他说“那你这么喜欢站着,站后面去”,我就站后面去了。下课以后我还跟我几个同学笑,他们问你为啥站后面去了?我就当搞笑的事跟他们讲着玩。可是这件事我现在想起来都不懂,为什么那些老师总是做学生不懂的事,说学生不懂的话。]
山齐声:[现在每次想起来真的很难受。我到底怎么了。]
山齐声:[高一的时候学校从外面请了个临时代课老师,只讲了一个礼拜,走了以后我特别难受,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我来了这里就只能用这种老师,我配不上真的会讲课的老师。]
山齐声:[高中那些老师不懂啊,不懂为什么要好好上课,他们觉得自己站讲台上就已经很不容易很不容易了。他们已经混了太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你让他们稍微讲点课吧,他们根本不愿意。]
山齐声:[那些老师心理素质还没有我们好,会在比赛前临时崩溃,稍微遇到什么事就害怕得不行。初中的老师不可能的。]
山齐声:[高中有次游泳队的人叫我一起去玩,我那几天太累了啊,我想睡觉,我说想休息。他说是过生日,一定要去,还很不高兴,我就觉得还是去吧。结果后来我过生日,那个人说自己那天有事,去不了,我当时以为是跟学习有关的,我想那肯定他自己的事更重要,就觉得很理解。结果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约了去跟别人玩。那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不去就不可以,他不想来就随便?]
山齐声:[我高中的时候有个我都不记得叫什么的亲戚,一见我就恶心我,说我怎么天天补课,在我面前说学习没用,然后其实天天督促他孩子好好学习。]
山齐声:[我怎么他了。他就非要恶心我一下吗。]
山齐声:[初中有个老师说有个别的班学生给他送了一个很贵的杯子,他觉得这学生很用心。我当时听到就很不能理解啊,我觉得这种事情很恶心啊,他收了就别说了,还拿出来讲,还说用心。我真的到现在也觉得这种事情恶心。]
山齐声:[有几个老师总喜欢上课时间说办公室里那些老师说的话他全都不认同,那他给我们说什么啊,给我们说有用吗。]
山齐声:[老师会把成绩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叫到班外面去,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会一起发出很大的笑声。真的很恶心。]
山齐声:[有次班里要分组完成一个小测试,我正和几个人商量着,其中一个人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想让我去和别人一起,我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我就装不知道,顺着他的话去找别人了。]
山齐声:[他最后还说了句“别拖后腿”。我到现在每次想起来都心脏疼。]
山齐声:[初中每次按排名挑座位,每次我都在教室后面站到最后,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只能去坐剩在最后的座位。]
山齐声:[初二有次让互相聊自己以后想上什么学校,另外三四个人在那说,我坐在旁边一个字也说不了,只能坐着。因为我就根本什么也上不了。]
山齐声:[初三快要开始那会儿他们担心上不到最好的那几所学校怎么办,我和班里另外几个人在被担心没法继续上学怎么办。]
山齐声:[初中的那个班主任每天放学以后都要把全班留下来听他讲一个小时废话。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不想回家也不允许我们回。本来时间就够紧了,他还要浪费,而且老突然一下蹦出来一条他根本没提过的新规矩,开始给我们发怒。]
山齐声:[初三的那个班主任有次在全班面前说我格格不入,我到现在都有种怀疑真实感的感觉。我真的听到了那句话吗?他像是扯碎了我的神经还一点不当回事一样。]
山齐声:[有次一个老师下课后把我叫到上面去,跟我说“就把你教不会啊”,他专门就为了给我说那么一句话。我是上班太痛苦了吗,可是我这辈子到死都会记得他的那个语气和表情啊。]
山齐声:[初一有次叫我回答问题,我没说对,紧接着后面的人起来说对了,老师说“这个聪明”。我到现在都记得。]
山齐声:[有次两个同学要给我两张操场上捡到的没用过的卫生纸,我说我不要,他俩就往我手里一塞,然后特别开心地在那笑,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山齐声:[还有次跟一个同学去文具店,他说让我帮他买根烤肠,把钱往我手里一塞就进去买文具了,我就给老板说要烤肠,老板说没有烤肠。我就没反应过来,然后老板看着我笑了笑,那个同学出来了,脸上也在笑。]
山齐声:[他故意的。明知没有又让我去买。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
山齐声:[有同学带了吃的所有人都会围过去要,我从来没去过,我也到现在都不懂为什么要去要。那是别人双亲花钱给自己孩子买的,那不就相当于你在花别人双亲的钱吗。]
山齐声:[高中让做的那些题一点意义都没有,都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全是在做无用功,有的同学跟老师说这题没用他也听不懂,他就觉得学校发的就得做。我都不知道那他难道当年是通过做这种烂题当上老师的吗,他难道以前没学过习吗。]
山齐声:[学校老师都很死脑筋,跟以前初中的老师完全不一样。全都跟石头一样。]
山齐声:[小学老师总要求本子一定要在哪家文具店买什么样的;初中一个老师先是给我们布置额外的作业,说熏陶素养,然后就开始给我们推荐一个播放器,特别贵,让买了以后放家里听。全班都买了那我怎么办。他让课代表收钱,收齐了交给他,到货以后班委去取了给大家发。每次有这种事我就想,人真的好惨啊,想上个学得被坑多少钱出去。]
山齐声:[身边同学脑子里总有那些特别“便捷”的想法,比如体育测试结果去让体育委员给自己改下成绩,我脑子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到的啊?然后我越来越怀疑自己,每次遇到这种事都有种轻微的恐慌感,觉得自己怎么不太对。]
山齐声:[小学登记作业那时我有和母亲说过觉得苦恼,那个工作量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在学校的正常学习了,母亲说那你就要胡做,别做好,不然老师下回还让你做。我当时觉得无法理解,现在真后悔没听母亲的。]
山齐声:[高三时,那个班主任说我极其自私,做人有问题。]
山齐声:[就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小事。我都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我在办公室哭了以后一直用手擦着鼻涕,擦了好久快走到车站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那不是鼻涕,是鼻血。]
山齐声:[手上校服上全是血,我翻了下书包里没纸,就只能用外套袖子继续擦,回家以后把衣服洗了。]
山齐声:[我体质其实一直不算好,一累就会发烧。头剧痛浑身骨头痛着学习训练的记忆太多了。我平时一直被味觉性鼻炎困扰,稍微一吃热的辣的得用一桌子纸。我可能擦鼻涕擦习惯了,那天走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是流鼻血了。]
山齐声:[我那时都已经那么崩溃了,班主任还闲得没事干要对我发神经,他们就那么闲吗?因为没工作压力就要给自己找事吗?]
山齐声:[他还不停地提我的初中,意思就是觉得我好高骛远、目中无人。我哪有那样啊,我觉得我能上个高中都很不错了,我很满足了。]
山齐声:[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讨厌我这种学生。班里还有一个初中是梨水排第一的那所,他也总把那个学生叫去精神攻击,拿那个学生的高中说事。]
山齐声:[为什么要那么乱臆想我们呢?他都没有问过,怎么知道我们怎么想的。就一起在学校里待了那点时间,他就知道我们是啥样的人了吗?多少人跟自己家人待一辈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家人是个啥人,他哪来的评判别人的自信啊?]
山齐声:[初中的老师都是直接骂校长的。校长让他们干不合理的活他们就会拒绝,校长多说啥都不懂的废话他们就会直接骂回去。也教我们谁让你干这种事你就要直接拒绝。高中老师不知道为什么都把校长当神,真的是当神,好像是自己的什么信仰一样,不允许任何人怠慢一点儿,年龄越大的老师越是那样。]
山齐声:[烂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就像两个互相看不起的人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