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哥哥如何算外…”男。
慕芷蕊语顿,恍然想起,她与祈哥哥已经解除婚约。
她不无心虚,偏偏还嘴硬:“我与祈哥哥青梅竹马,就算走的近,旁人又能说什么。”
慕澹眼底疲倦,深处有薄薄的失望浮现。
他转身看向她,“不论旁人说什么,你总要对自己负责,女儿家名声何其重要,既是不愿嫁他,那就各自安好。”
“也当是对你未来夫君负责。”
慕芷蕊觉得兄长的话未免太过小题大做,她自小就与祈哥哥一处长大,为何如今住的相邻,反而见都不能见了。
再说了,她若不勤去,如何让祈哥哥原谅她。
刚想为自己辩解一二,抬眼就看到慕澹的脸色,“…兄长,你身体不舒服吗?”
“无事,你回去吧,只是莫要再去侯府。”
慕澹朝内间行去,没有再多言的意思。
慕芷蕊红唇动了动,关心的话在嘴边,到底没有脱口,葱指郁闷的绕着发尾。
听到脚步声走远,房门重新从外合上的声音,慕澹才沉沉舒了口气,像是短暂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担子。
修长匀称的手指搭上腰带,眼前昏暗来袭。
就在意识彻底陷入虚无之际,感觉到一阵温热,正是这片温热接住了他。
慕澹眼睫颤了颤,想要睁开,却无能为力,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身体早已到了极限,意识一点点往下坠。
鼻息间隐约窜进好闻的幽香,随着这阵幽香,彻底失去意识。
林祈扶着男人,凤眼微垂,微微探身将男人拦腰抱起,朝床榻行去。
00崽从空间里飞出,主动用积分兑了一颗体力药丸送到男人嘴边。
看着床上人惨白的脸色,它小声道:“幼幼,这一世的大爹过得好惨。”
慕国公府世子,听着风光无限,又有谁人知,要在暗里承受多少,才能维系国公府在外的风光。
几代世袭爵位,钟鸣鼎食至极,到了慕国公慕继这一代,随着新皇上任早已有名无权,慕继在朝也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
慕继空有志向却欠缺能力,只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儿子慕澹身上。
与慕芷蕊不同,慕澹从认字起就要跟在大儒、学者身边,整日不是学习,就是学习,童年记忆里,只有先生一次次的戒尺打手的教训。
安静沉闷的少年,随着时间蜕变,化成了如今沉敛又心怀城府的男人。
却不知,这只是他悲惨命运的开始。
慕芷蕊不受管教,原主死后婚约自是作废,心高气傲的她,千挑万选,如何能想到嫁得郎君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她是千娇万宠下长大的,娇蛮于一身,眼里如何能容得下沙子,可惜那男人背靠大树,即便是国公府也轻易得罪不得。
慕澹夹在振兴家族与妹妹整日哭诉,游走于权贵旋涡之中,殚精竭虑,终身未娶,不过二十九岁就耗尽气血死了。
古来三不孝,道道如枷锁。
直至将他拖累的喘不过气,拖累的断尽了气机。
00崽不忍再看预知剧情,乖乖落在林祈肩上。
林祈静默的站在床前,好一会,拂衣坐在床畔。
脸上的黄金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凤眼不似往日潋滟。
许是00崽的药丸起了效,床上昏迷的男人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看不清坐在他床畔的少年,只是莫名觉得熟悉,让他安心。
沉重的疲乏再度将他拖入虚无之地,稍笼的浅薄意识再度散去。
他是谁…
慕澹很想知道。
烛火微炸,静谧中一声细响。
慕澹睁开眼,从沉睡中醒来,昏沉感尽消,稍有的清明。
“世子,您醒了!”
小厮端着药从外走进来,语气不无惊喜。
慕澹坐在床畔,眸色微澜,问了句:“可有人来过?”
小厮放下药回道:“夫人和小姐听说世子昏迷,来看过一次,其他就没人了。”
“今日可把小的们吓坏了,一进来就看到世子您躺在地上,府医下午已经来看过了,说您是累的,路上又着了风寒,好在已经退热了。”
慕澹眼神微闪,遮住了深处的失落。
原是幻觉么。
“世子,药好了,趁热喝吧。”小厮说着将药端到他面前。
慕澹抬起的手,又落下,眼底再度恢复成一片冷寂,“我已无碍,拿去倒了吧。”
小厮犹豫着应是。
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
慕澹从榻上起身,披衣行至窗前,已经习惯望向那道墙。
比起书房,他的寝室距离那道墙更近。
声音听得自是更响。
明月高悬,三更天了。
若是锻炼,也该开始了。
就是不知他离开数日,少年伤势可有好转,正想着,熟悉的衣服摩擦声和少年压抑的气息声,透墙传过来。
慕澹墨润眸底微闪,薄唇竟扬起了细微的弧度。
长久的气息声后,又是离弦之箭的咻咻破风声。
初听只觉惊心,如今再听,莫名安心。
像一直摸黑前行的人,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另一道脚步声。
“咳,咳咳咳…”
一墙之隔,那边响起了轻哑咳音,慕澹搭在窗柩上的手无声蜷缩,握紧。
为何,要这般逞强…
少年的腿他亦有耳闻,看遍兰城名医皆无用,此生很难再站起身。
这般不顾身体的训练,让慕澹心头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少年莫不是…还想驰骋沙场。
慕澹眸色微颤,掌心缓缓紧握成拳,从那一声声箭羽声,似乎看到了少年不屈的意志,以及熊熊野心和战意。
腿虽废,志却坚;
箭已利,灭奴匈!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那边安静下来,陷入沉寂的黑暗,不见一丝烛光。
慕澹回过神来,紧接着脚底酥麻感一阵阵袭来。
另一边。
林祈坐在院子里,一盏莲花油灯搁于腿上,灯芯还在冒着残烟。
00崽:‘幼幼,大爹还没睡。’
林祈应了一声,语气颇意味深长:‘我知道。’
隔着一道墙。
一人独坐院心,一人独立窗前,几乎同时遥望夜空中那轮西落,还在散发朦胧光华的月亮。
愁思系明月,相照映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