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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拉在一片黑暗中醒来,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房间太大,床太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过分熟悉的薰衣草香气——马尔福庄园。不是莱斯特兰奇家的地窖,不是德姆斯特朗的宿舍,也不是她流浪时睡过的那些肮脏角落。她在马尔福家,作为一个客人,一个血脉\"复杂\"的怪物。

昨日古灵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面具,那双似乎穿透她灵魂的红色眼睛,那种莫名的吸引力...莉拉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试图赶走这些思绪。

我他妈的到底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莉拉彻底从睡梦中惊醒。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细线。她眨眨眼,试图辨认出现在是几点——窗外的光线暗示已经不早了,可能接近中午。

\"莱斯特兰奇,你打算睡到开学吗?\"德拉科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莉拉呻吟一声,又把脸埋进枕头。\"滚开,马尔福。\"她的声音被枕头闷住,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

门外传来一声夸张的叹息。\"好吧,那我猜你对去村子里逛逛不感兴趣了。母亲说你应该多出去走走,而不是整天闷在房间里。\"

莉拉猛地抬起头。自从她被安置在马尔福庄园以来,她几乎没有机会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德拉科偶尔会带她在庄园的花园和魁地奇场地转转,但从未提议过去外面的世界。她迅速坐起身,一边思考德拉科突然的好意背后可能隐藏的动机,一边已经开始计算逃跑的可能性。

\"给我十五分钟,\"她说,掀开被子下床,\"还有,叫家养小精灵给我弄点吃的,我饿死了。\"

德拉科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十五分钟。别让我等太久,莱斯特兰奇。\"他转身离开,但在关门前又补充道:\"穿麻瓜衣服。村子里有麻瓜。\"

真有趣,莉拉想,马尔福少爷竟然知道如何在麻瓜面前伪装。

十五分钟后,莉拉下了楼,穿着一条简单的黑色长裤和那件\"皇后\"乐队t恤——她知道这会让德拉科不舒服,这正是她穿它的原因。她的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手腕上戴着那个黑曜石手链,魔杖则藏在裤子的特制口袋里。

德拉科在门厅等她,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裤,看起来几乎可以融入麻瓜世界——如果忽略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的话。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t恤,鼻子微微皱起。\"认真的吗?那件愚蠢的麻瓜衣服?\"

\"怎么了?\"莉拉假装天真地问,\"你说了要穿麻瓜衣服。这是正宗的麻瓜乐队。\"

\"那是什么鬼东西?'皇后'?麻瓜女王还有自己的乐队?\"

莉拉忍不住笑出声。\"梅林啊,德拉科,你真的对麻瓜一无所知,是不是?皇后是乐队的名字,弗雷迪·摩克瑞是主唱,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歌手。\"

德拉科一脸怀疑。\"麻瓜音乐不可能有任何'伟大'的东西。\"

\"说这话之前你听过吗?\"莉拉反击,\"还是你只是盲目重复你父亲的话?\"

一抹红晕爬上德拉科的脸颊。他张嘴想反驳,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随便你。我们走吧,不然就要到午饭时间了。\"

他们穿过马尔福庄园宏伟的前厅,莉拉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板上回荡。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头顶,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投下斑驳的光影。墙上挂满了马尔福历代祖先的肖像,他们冷漠的目光似乎在追随着两人的背影,用无声的蔑视评判着这个\"血脉复杂\"的莱斯特兰奇女孩。

真讽刺,莉拉想,这些自诩高贵的纯血统巫师,将一切不符合他们标准的人视为低等生物,却不知道他们自己的血脉可能也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纯正\"。

庄园外的阳光灿烂得令人睁不开眼,八月的热浪扑面而来。德拉科领着她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去,两旁是修剪整齐的灌木和开得正艳的玫瑰。

\"这条路通向村子,\"德拉科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情愿的自豪,\"我们家族拥有这片土地已经十个世纪了。第一个来到英国的阿曼德·马尔福从威廉一世那里获得了这片土地。\"

\"我猜他肯定用了点特殊手段,\"莉拉干巴巴地说,\"比如'Imperio'之类的。\"

德拉科瞪了她一眼。\"那是家族历史,莉拉。你应该对纯血统家族有点尊重。\"

\"就像奥古斯塔希望我'尊重'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历史一样?\"莉拉反问,声音突然变冷,\"我们都知道那些'历史'意味着什么,德拉科。黑魔法,谋杀,折磨麻瓜的'娱乐活动'...\"

德拉科的下巴绷紧了,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担心有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小声点,\"他嘶嘶地说,\"有些事情不该在外面讨论。\"

莉拉挑起一边眉毛。\"怎么,怕被听到?这里除了鸟和松鼠还有谁?还是说你担心那些古老的橡树也会向你父亲告密?\"

德拉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在抑制一个微笑。\"你真是不可理喻,莱斯特兰奇。\"

\"我就当这是赞美了。\"

他们继续沿着小路前进,渐渐远离了庄园的花园,进入一片更为自然的林地。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地面上铺满了松软的针叶和落叶。空气中弥漫着松树和野花的清香,远处隐约可以听到溪水的潺潺声。莉拉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种难得的自由。

\"那棵大橡树是我小时候经常爬的,\"德拉科指着一棵至少有三百年历史的巨大橡树说,\"有一次我从最高的树枝上掉下来,摔断了手臂。父亲说这是对愚蠢行为的惩罚,拒绝立即治愈它。母亲后来偷偷给我用了治疗魔药。\"

莉拉看着那棵高耸入云的橡树,想象着一个小小的德拉科爬上那些粗壮的树枝,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画面既令人心疼又有点好笑。

\"你父亲听起来是个混蛋,\"她直白地说。

德拉科的表情瞬间变得防备起来。\"他只是严格而已。必须学会承担后果。\"

多么熟悉的说辞,莉拉想,就像德鲁埃拉关我在地下室时说的那样。\"那不是教育,德拉科,那是虐待。\"

\"你不明白,\"他似乎自言自语。

\"哦,我完全明白,\"莉拉反驳,声音比她预想的更加尖锐,\"作为一个莱斯特兰奇,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被家族名字困住的感觉。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必须接受他们对我们的所有残忍行为。\"

德拉科转过头看着莉拉,脸色变得苍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村子就在前面,\"他生硬地说,显然决定换个话题。

莉拉跟上他,心中涌起一阵奇怪的罪恶感。她知道自己戳中了德拉科的痛处,但同时也感到一种微妙的满足——至少她让他思考了,打破了那层被家族灌输的保护壳。

小路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小巧的村庄坐落在山谷中,石头房屋整齐地排列在蜿蜒的小路两旁,教堂的尖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几个麻瓜正在街道上悠闲地散步,完全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山丘上住着一个古老的巫师家族。

\"这就是霍格莫德村,\"德拉科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骄傲,\"当然,是麻瓜版的。真正的霍格莫德是纯巫师居住的村庄,在霍格沃茨附近。\"

莉拉点点头,视线扫过那些古老的建筑和悠闲的村民。一种奇怪的渴望在她心中升起——过普通人的生活会是什么感觉?没有家族期望,没有黑暗历史,没有血统纯正的压力...

\"我们不能靠得太近,\"德拉科警告道,声音降低,\"父亲不喜欢我们与麻瓜接触。我们只能在这里看看。\"

莉拉翻了个白眼,一种熟悉的叛逆冲动涌上心头。\"你总是这么听你父亲的话吗,德拉科?\"她问,已经迈步向村子走去,\"我要去看看那个面包店,闻起来棒极了。\"

德拉科倒吸一口气,快步跟上她。\"莉拉!\"他嘶嘶地说,声音中带着真实的恐慌,\"我们不能——父亲会——\"

\"你父亲不在这里,\"莉拉头也不回地说,\"而且,我们又不是要跟他们结婚,只是买点面包而已。你有麻瓜钱吗?\"

德拉科的脸涨得通红。\"当然没有!我为什么要带那种肮脏的——\"

\"那就闭嘴跟上来。我有一些。\"在德国流浪期间,莉拉学会了如何在麻瓜世界生存,包括把巫师钱币兑换成麻瓜货币。

德拉科看起来像是要爆炸了,但在莉拉坚定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不情愿地跟了上来,只是把西装外套紧紧裹在身上,仿佛担心被麻瓜污染。

莉拉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有时候德拉科的傲慢与偏见反而显得有些可爱,就像一只试图装凶的小雪貂。

面包店里温暖而香甜,柜台后的麻瓜妇女对他们微笑,显然把他们当成了普通的青少年。\"你们好,亲爱的,\"她友善地说,\"想要点什么?\"

莉拉流利的回答,点了两个牛角面包和一杯茶。德拉科站在她身后,浑身僵硬,看起来随时准备逃跑或者拔出魔杖。

当他们拿着温暖的面包坐在店外的小桌旁时,德拉科的表情依然像是刚吞了一只鼻涕虫。

\"放松点,马尔福,\"莉拉咬了一口面包,满足地叹息,\"这可能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德拉科看着自己的牛角面包,仿佛它随时可能变成一条毒蛇。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小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迅速塞进嘴里,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他在吃麻瓜食物。

\"怎么样?\"莉拉得意地问。

德拉科清了清喉咙,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可以接受,\"他简短地说。

莉拉笑了,这是她来到马尔福庄园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看来纯血统巫师也能欣赏麻瓜的东西,\"她调侃道,\"下次我们可以试试他们的音乐。\"

德拉科嗤之以鼻,但没有直接反对,这在莉拉看来已经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他们安静地吃完面包,观察着来来往往的麻瓜。莉拉发现自己在想象着如果她是个普通麻瓜女孩会是什么样子——上普通学校,有普通朋友,担心普通的青少年问题,而不是被迫面对古老家族的黑暗秘密和即将到来的霍格沃茨挑战。

但你不是普通人,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低语,你永远不会是。那声音听起来陌生又熟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仿佛直接在她耳边响起。

莉拉猛地抬头,环顾四周,但除了德拉科和几个路过的麻瓜,没有其他人。那声音是从她自己的脑海中传来的,就像那些她无法解释的梦一样。

\"怎么了?\"德拉科问,眉头微皱,目光在她的脸上搜索,\"你看起来像见了鬼一样。\"

莉拉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她站起身,突然渴望离开这个地方,\"我们该回去了。\"

德拉科似乎想追问,但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后决定不再深究。他们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马尔福庄园,这次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下午,阳光不再那么炙热,马尔福庄园后方的私人魁地奇场地上传来欢笑和叫喊声。场地四周种植着高大的常青树,既提供了隐私又阻挡了强风。地面上铺着特殊处理过的草皮,柔软而有弹性,即使摔下来也不会太疼。六根金色的球门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标准高度。

布雷斯·扎比尼和西奥多·诺特已经到了,他们骑在扫帚上,随意地传递着一个鬼飞球。布雷斯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深蓝色长袍,即使是打魁地奇也不忘展示他的时尚品味。西奥多则更为朴素,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袍,但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纯血统家族特有的优雅。

\"看看是谁终于来了,\"布雷斯大声说,语气中带着轻微的嘲讽,\"马尔福少爷和他的...表亲?\"

莉拉挑起一边眉毛,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魔杖。她穿着德拉科的飞行袍,袍子对她来说有些宽大,袖子盖过手腕,下摆也长了几寸。她用一个简单的临时收紧咒让衣服更贴合身形。虽然仍不完美,但至少不会在飞行时妨碍动作。

\"扎比尼,\"她冷冷地点头致意,然后转向西奥多,语气明显温和了些,\"诺特。\"

西奥多从扫帚上优雅地降落,微微颔首。\"莱斯特兰奇小姐,\"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德拉科走到莉拉身边,一手拿着自己的光轮2001,另一手递给她一把同样的扫帚。\"这是我的备用扫帚,\"他说,刻意保持着漫不经心的语气,\"比你上次的光轮2000快,别弄坏了。\"

莉拉接过扫帚,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扫帚柄和完美修剪的柳条。这把扫帚比她在德姆斯特朗用过的任何一把都要好得多,她能感觉到扫帚中蕴含的魔力,像是一匹等待驰骋的骏马。一种久违的兴奋感在她体内升腾——飞行,她在德姆斯特朗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谢了,\"她简短地说,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

\"我们玩二对二怎么样?\"德拉科提议,\"莉拉和我对抗你们两个。\"

布雷斯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息。\"让我猜猜,你要和你的表亲组队?真是出人意料啊,德拉科。\"

德拉科的脸微微泛红。\"她在德姆斯特朗打过追球手,\"他防备地说,\"比你强多了,扎比尼。\"

西奥多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应该会很有趣。\"

四人骑上扫帚,飞向空中。莉拉感到一阵熟悉的自由感涌遍全身,风吹过她的头发,阳光温暖地照在脸上。在空中,所有的烦恼和疑惑都显得微不足道,只剩下纯粹的飞行快感。

\"规则很简单,\"德拉科在空中宣布,\"只用鬼飞球,先得十分的队伍获胜。莉拉和我防守这边的球门,你们防守那边的。\"

布雷斯在空中转了个花哨的圈,长袍在风中飘扬。\"准备好被羞辱了吗,莱斯特兰奇?\"他喊道,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听说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水平远不如霍格沃茨。\"

莉拉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她握紧扫帚,感受着它的平衡和反应,快速地在空中做了几个基本动作来适应这把新扫帚。光轮2001的加速度惊人,转向也比她用过的任何扫帚都更加灵敏。

这会很有趣的,她想。

德拉科抛出鬼飞球,游戏开始了。布雷斯立即俯冲抢球,但莉拉的反应更快。她猛地向前冲刺,在布雷斯能够碰到球之前截住了它,然后迅速转向,朝着对方的球门飞去。

风在她耳边呼啸,她能感觉到布雷斯紧追不舍,但光轮2001的速度给了她足够的优势。西奥多守在球门前,眼睛紧盯着她的动作。莉拉假装要向左侧投球,但在最后一刻改变方向,将球投向右侧的球门。

球稳稳地穿过球门,德拉科在空中欢呼。\"干得好!\"他喊道,脸上带着真诚的喜悦,\"我就知道你行!\"

莉拉感到一种久违的兴奋在血管中奔涌。光轮2001在她手中不再是一把扫帚,而是她身体的延伸,每一次俯冲、每一次转弯都精准得仿佛她的思想可以直接控制它。她再次截获鬼飞球,这次直接选择了最危险的路线——直接从西奥多的头顶上方飞过。

\"梅林的胡子啊!\"布雷斯在她身后大喊,\"她疯了吗?\"

莉拉并没有疯,她只是计算得很精确。她的扫帚几乎擦过西奥多的头发,年轻的诺特继承人甚至没来得及眨眼,球就已经穿过了左侧的球门圈。二比零。

\"莉拉!\"德拉科喊道,声音中既有赞叹也有恐惧,\"稍微注意点安全好吗?\"

安全? 莉拉在心中嗤笑。什么时候安全变得比赢更重要了? 她从不追求安全,因为她的生活从未安全过。风险和危险是她最熟悉的朋友,它们让她感到活着。

\"别担心,马尔福,\"她回喊,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我不会弄坏你珍贵的扫帚的。\"

德拉科张嘴想反驳,但布雷斯已经趁机抢到了球,正朝着他们的球门冲去。莉拉立刻转向追击,但这次她选择了更加激进的策略。她让扫帚几乎垂直向下俯冲,创造出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然后在最后一刻猛地拉起,从下方截断布雷斯的路线。

这个动作过于冒险,以至于德拉科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莉拉的扫帚尾部擦过草地,带起一小片草皮,而她本人则完美地从布雷斯手中抢回了球。

\"那是什么鬼动作?\"布雷斯在空中停下,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想死吗?\"

莉拉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朝对方球门飞去。这一次,西奥多已经有所准备,他的眼睛紧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但莉拉有她自己的计划。她突然向上拉升,做了一个假动作,然后在空中翻了个身,倒挂在扫帚下方,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将球投了出去。

球再次穿过球门,三比零。

\"不可能!\"布雷斯大喊,\"那绝对违反规则!\"

\"哪条规则?\"莉拉挑衅地问,重新坐回扫帚上,\"'不准莱斯特兰奇赢'吗?\"

西奥多轻笑一声,这让布雷斯更加恼火。德拉科则飞到莉拉身边,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半是骄傲,半是担忧。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莉拉如同一只优雅而致命的猎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惊险的轨迹。她的每一次得分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动作——双手脱离扫帚投掷鬼飞球,仅用双腿勾住扫帚柄,大半个身体悬空接球,甚至一度故意朝西奥多的方向冲刺,在千钧一发之际巧妙变向。

\"她到底在干什么?\"布雷斯气喘吁吁地问西奥多,\"这已经不是比赛了,这是自杀表演!\"

西奥多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莉拉。\"我想她只是在寻找刺激,\"他平静地说,\"有些人需要危险来感到活着。\"

德拉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莉拉的眼睛在每次冒险动作后都会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她的笑容变得更加明亮,仿佛只有在死亡边缘起舞时才能找到真正的快乐。这既令人着迷又令人恐惧。

比分很快变成了70比10,布雷斯和西奥多只在莉拉短暂分心时侥幸得了分。但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乌云以惊人的速度聚集,仿佛有人施了某种天气魔法。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莉拉想,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种胜利,每一次死里逃生都让她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她知道这不正常,知道正常人不会主动寻求这种几乎自毁的刺激,但她早就不在乎\"正常\"了。在莱斯特兰奇庄园的地下室里,在德姆斯特朗的孤立中,她学会了一件事:活着和感到活着是两回事。而现在,悬于生死边缘,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的父母会追随黑魔王,她突然想到。也许他们也在寻找这种刺激,这种存在的证明。这个念头既令人不安又奇怪地令人安慰——至少她的疯狂是有来源的。

比分很快变成了90比20,莉拉和德拉科占据绝对优势。布雷斯看起来既恼火又挫败,但西奥多似乎对此并不太在意,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莉拉身上,带着一种分析般的兴趣。

就在莉拉准备进行又一次危险的俯冲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从地平线涌来,以惊人的速度遮蔽了太阳。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该死,\"德拉科咒骂道,仰头看向越来越黑的天空,\"暴雨。我们得回去了!\"

话音刚落,雨点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倾盆而下。不是渐进的小雨,而是一场毫无预兆的水墙,瞬间淋湿了所有人。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水珠打在脸上,几乎有些疼痛。扫帚变得湿滑难控,风也开始肆虐,吹得他们在空中摇摇晃晃。

\"向庄园飞!\"德拉科在风雨中喊道,声音几乎被淹没在雷声中。

四个人低头冲向地面,然后踉踉跄跄地朝庄园跑去。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长袍湿透后变得沉重,粘在身上。莉拉的黑发紧贴在脸上,但她却在笑,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是一场意外的惊喜。

多么壮观的暴雨,她想,像是整个天空都在哭泣。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留在外面,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场自然的狂怒中。但德拉科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向庄园狂奔。

他们终于冲进马尔福庄园的后门,全都喘着粗气,浑身湿透,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片水洼。庄园内温暖而干燥的空气包裹着他们,形成一种奇怪的对比。

布雷斯甩了甩头,像一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狗,水珠四处飞溅。\"见鬼,\"他抱怨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兴奋,\"这绝对是我今年经历的最疯狂的暴雨。\"

\"至少比赛是我们赢了,\"德拉科得意地说,同时用手拨开贴在前额的湿发,\"90比20,完胜。\"

西奥多安静地拧着自己长袍的袖子,榨出大量的水。\"技术上来说,比赛还没结束,\"他平静地指出,\"但考虑到比分差距和莱斯特兰奇小姐的...飞行才能,结果确实不言而喻。\"

莉拉将湿透的头发拢到脑后,脸上带着胜利的光芒。\"所以我们是冠军了?\"

\"看来是的,\"西奥多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恭喜。\"

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响起,皮姆西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双网球大小的眼睛在看到满地水渍时瞪得更大了。\"小主人们回来了!\"他尖声说道,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皮姆西这就去准备热茶和干毛巾!小主人们会感冒的!皮姆西会被责骂的!\"

德拉科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别废话了,皮姆西。去准备热水澡,然后在我的房间里生火。我们都需要换衣服。\"

\"是的,小主人,皮姆西这就去!\"家养小精灵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消失了。

\"你们可以用客房的浴室,\"德拉科对布雷斯和西奥多说,\"我会让皮姆西给你们准备干净的衣服。\"然后他转向莉拉,\"你...呃,回自己房间就好。\"

莉拉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的状况,脸颊微微发热。\"我们晚餐见,\"她简短地说,然后迅速转身,顺着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浴室里的热水如同天堂。莉拉让自己沉入巨大的大理石浴缸中,温暖的水和泡泡包裹着她疲惫的肌肉。飞行的兴奋和雨水的冰冷逐渐被一种舒适的温暖所取代。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这感觉几乎像是...家。这个念头悄然而至,让她有些惊讶。马尔福庄园,尽管华丽而冰冷,尽管充满了纯血统的傲慢与偏见,却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她的避风港。这里有德拉科,有魁地奇,有温暖的浴缸和美食。比莱斯特兰奇庄园好太多了,那里只有黑暗、孤独和德鲁埃拉无休止的批评。

她抚摸着左前臂上的胎记,这个从出生就伴随她的神秘标记。它在温水中似乎变得更加明显。有些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但今天,在这个温暖的浴缸里,在一场精彩的魁地奇比赛和突如其来的暴雨之后,她决定暂时不去想它们。

换上干净的衣服——一条黑色长裤和一件深绿色的套头衫,莉拉走向餐厅。走廊里的肖像画用怀疑的目光跟随着她,但她已经学会了忽略它们。

餐厅里,一场盛宴已经准备就绪。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金黄酥脆的烤鸡,散发着迷迭香和黄油香气;浓郁的蘑菇汤,表面漂浮着一层奶油;刚出炉的面包,切开时冒着热气;几瓶黄油啤酒,各种烤蔬菜,色彩鲜艳得像一幅画。

德拉科、布雷斯和西奥多已经在那里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他们围坐在长桌的一端,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绝对是英格兰最好的追球手,\"布雷斯坚持道,手里拿着一块面包,\"去年的世界杯预选赛上,他一个人就进了十五个球。\"

德拉科嗤之以鼻。\"数量不代表质量,扎比尼。保加利亚的克鲁姆才是真正的明星,即使他是找球手。\"

\"克鲁姆?\"布雷斯做出一个夸张的呕吐动作,\"那个驼背鸭子步的家伙?拜托,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山洞里爬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好的魁地奇评论员,\"德拉科反击,\"你太注重外表了。克鲁姆的飞行技术无与伦比。\"

西奥多注意到莉拉的到来,礼貌地点头示意。\"莱斯特兰奇小姐,请加入我们。我们正在讨论谁是当今世界上最好的魁地奇球员。\"

莉拉滑入德拉科旁边的座位,立刻伸手拿了一块面包。她饿极了,飞行和淋雨消耗了大量体力。\"我个人更喜欢爱尔兰的莫兰,\"她随口说道,\"她的凤凰俯冲技术令人印象深刻。\"

布雷斯翻了个白眼。\"当然了,你会选一个以危险动作闻名的球员。今天看到你的飞行方式后,我一点也不惊讶。\"

\"你是在嫉妒我赢了,还是嫉妒我飞得比你好?\"莉拉反击,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

\"都不是!\"布雷斯立刻辩解,但耳尖却微微发红,\"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德拉科往杯子里倒了黄油啤酒,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说到风险,布雷斯,还记得去年你试图模仿伍德的'懒驴打滚'时摔进了黑湖吗?\"

布雷斯的脸立刻涨红了。\"那是因为风太大了!而且我记得某人答应过永远不再提起这件事!\"

\"我可没有,\"德拉科无辜地说,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那是诺特答应的。我从来没说过要保密。\"

西奥多不动声色地喝了口南瓜汁。\"技术上来说,他是对的。\"

\"叛徒!\"布雷斯夸张地指责道,\"等等,你们都看到了?\"

\"整个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都看到了,\"德拉科大笑,\"潘西甚至做了一首歌,叫《扎比尼如何亲吻巨乌贼》。\"

布雷斯呻吟一声,把脸埋在手中。\"我恨你们所有人。\"

莉拉安静地吃着晚餐,听着男孩们的谈话从魁地奇转到了霍格沃茨的八卦,再到对即将到来的新学期的预测。她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只是观察着。

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一种只有共同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才会有的联系。莉拉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局外人,一个被硬塞进这个小团体的陌生人。即使她和德拉科有血缘关系,即使今天的魁地奇比赛创造了一些共同回忆,她仍然是个外来者。

别太在意,她告诉自己,你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九月一日后,你就要去霍格沃茨了,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但这个想法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毕竟,作为一个转校生,一个莱斯特兰奇,她在霍格沃茨很可能也会是个局外人。

\"莉拉,\"德拉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在听吗?\"

莉拉眨眨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抱歉,走神了。你说什么?\"

\"我说,\"德拉科重复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母亲说明天要去对角巷,我们需要买新学期的东西,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想给你看一些霍格沃茨的东西,这样你就不会在第一天就迷路了。\"

莉拉惊讶地挑起眉毛。\"好啊,\"她最终说,\"听起来不错。\"

德拉科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尴尬,仿佛他自己也不太确定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

\"我也要去,\"布雷斯立刻说,\"我需要新的天文望远镜,我的那个被潘西的猫打碎了。\"

\"我也需要一些新书,\"西奥多平静地补充,\"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

德拉科看起来有些恼火,但他没有反对。\"随便你们,\"他耸耸肩,\"不过我和莉拉有很多东西要买,你知道的,她什么都得买新的,可能没时间陪你们闲逛。\"

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继续,食物的香气与笑声充满了整个餐厅。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投下温暖的光芒,窗外的暴雨依然肆虐,雨点敲打着玻璃,闪电偶尔照亮整个房间。但在这里,在这个通常冰冷的马尔福庄园中,此刻却存在着一种奇怪的温暖和安全感。

莉拉偷偷观察着德拉科与朋友们的互动,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她发现自己不自觉地陷入了椅子里,手中的黄油啤酒杯已经空了一半。一道闪电照亮了窗外,使餐厅里的银器闪闪发光。莉拉的手指不自觉地玩弄着一把黄油刀,让它在指间来回旋转,

\"…绝对是故意的!\"布雷斯正说着,手里拿着一块鸡腿挥舞,\"他就是想让我出丑!\"

\"别傻了,\"德拉科反驳道,\"弗林特才不会因为你上学期在变形课上把他变成了半只蜥蜴就记恨你。\"

\"你不了解他,\"布雷斯坚持道,\"他是个记仇的混蛋。为什么他要在选拔赛前一天安排那么多训练?他就是想让我累得举不起扫帚!\"

西奥多叹了口气,优雅地将自己的椅子向后移了几英寸,显然预见到了接下来的混乱。\"每次都是这样,\"他对莉拉评论道,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奈的容忍,\"他们在说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长,弗林特。\"

莉拉挑了挑眉毛。\"听起来像是个有趣的人。\"

\"如果你认为巨怪有趣的话,\"德拉科嘲讽道,给自己盛了一大勺土豆泥,\"弗林特的脑子和他的相貌一样粗糙。\"

\"但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魁地奇队长,\"西奥多公正地指出,\"斯莱特林连续七年赢得学院杯不是偶然的。\"

\"那是因为我们有最好的扫帚,\"布雷斯说,给了德拉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多亏了马尔福家族的慷慨捐赠。\"

德拉科得意地笑了笑,但她知道德拉科对于父亲\"买\"下他在球队位置的事实感到复杂——既享受特权带来的好处,又暗自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

\"说到魁地奇,\"布雷斯转向莉拉,\"你真的只是个追球手吗?你飞行的样子更像个疯狂的找球手。\"

\"我在德姆斯特朗没有固定位置,\"莉拉边说边给自己盛了一些烤牛肉,\"我只是偶尔参加训练,从来没有正式加入校队。\"

\"为什么?\"西奥多问,\"以你的技术,应该很容易入选。\"

莉拉耸耸肩。\"我不喜欢规则和团队合作。\"而且大多数德姆斯特朗的学生都不想和一个'疯子食死徒的女儿'一起打球,她在心里补充道,但没有说出来。

\"你会在霍格沃茨参加选拔吗?\"德拉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如果你被分到斯莱特林的话。\"

\"如果我被分到斯莱特林,\"莉拉意味深长地重复道。

\"你当然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布雷斯理所当然地说,\"莱斯特兰奇家族几乎全都是斯莱特林。\"

\"几乎?\"莉拉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桌子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男孩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讨论是否应该告诉她什么。

\"你的一个远房表亲,\"西奥多最终开口,声音平静而谨慎,\"小天狼星·布莱克,他被分到了格兰芬多。后来他离开了家,被家族除名了。\"

\"他是个格兰芬多,\"德拉科补充道,声音降低,仿佛在说什么禁忌的事情,\"也是第一个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囚犯。\"

莉拉感到一阵奇怪的刺痛。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最近从阿兹卡班逃脱的杀人犯,是她的表亲。她隐约记得在魔法部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当时她太专注于自己的处境,没有多想。

\"所以我的家族树上有叛徒和杀人犯,\"她冷冷地说,\"真是令人欣慰。\"

\"每个古老家族都有几个黑羊,\"布雷斯轻松地说,好像这只是一个有趣的八卦而非家族耻辱,\"马尔福家族也有一个远房表亲成了麻瓜保护论者,对吧,德拉科?\"

德拉科的脸色变得难看。\"我们不谈论伊格内修斯,\"他咬牙切齿地说,\"父亲把他从家谱上除名了。\"

\"至少你们的家族成员只是爱麻瓜,\"西奥多平静地说,\"而不是杀了十三个麻瓜然后在阿兹卡班关了十二年还逃了出来。\"

\"说到阿兹卡班,\"布雷斯突然转变话题,声音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听说了吗,德拉科?魔法部准备派摄魂怪去霍格沃茨。\"

\"什么?\"德拉科放下叉子,\"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母亲认识魔法部的人,\"布雷斯神秘地说,显然很享受成为消息来源的感觉,\"他们担心小天狼星·布莱克会去霍格沃茨寻找波特。毕竟,他是为黑魔王杀死波特父母的人,不是吗?\"

莉拉的胃突然紧缩了一下。摄魂怪,那些以人类快乐为食的恐怖生物。她在书上读到过它们,但从未见过。想到这些生物将在霍格沃茨游荡,她感到一阵不安。

\"摄魂怪在学校?\"德拉科皱起眉头,\"父亲肯定知道这事。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你会吓得尿裤子,\"布雷斯嘲笑道,优雅地切着自己的牛排。

德拉科的脸涨得通红。\"闭嘴,扎比尼!我才不怕那些东西!\"

\"真的吗?\"布雷斯假装惊讶,\"那么你一定不会介意在火车上碰到它们了。据说它们会搜查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德拉科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他强装镇定。\"那又怎样?摄魂怪只会攻击有罪的人。我什么都没做过。\"

\"实际上,\"西奥多平静地插话,\"摄魂怪并不关心罪与非罪。它们被吸引到强烈的情感上,特别是恐惧和痛苦。它们会从任何人那里吸取快乐,无论是否有罪。\"

桌子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个不愉快的可能性。莉拉发现自己在想象那些披着斗篷的生物,漂浮在走廊里,吸走所有温暖和快乐的感觉。一个奇怪的念头掠过她的脑海——她的父母在阿兹卡班,被这些生物日夜包围。他们还记得快乐是什么感觉吗?

莉拉现在不愿想下去,身体的感受代替了思维,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在德姆斯特朗,食物虽然充足但味道乏善可陈;在流浪期间,能填饱肚子已属奢侈;而在莱斯特兰奇庄园,奥古斯塔老夫人坚持认为\"优雅女孩不该表现得饥肠辘辘\"。来到马尔福庄园后,她也一直维持着这种形象——在纳西莎和卢修斯面前。

\"梅林的胡子啊,\"布雷斯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肚子,\"我觉得自己像只吃撑了的河马。\"

德拉科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用魔杖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银色火花。\"你每次都这么说,然后五分钟后又开始偷厨房的蛋糕。\"

\"那是因为甜点有单独的胃,\"布雷斯严肃地宣布,同时伸手去拿最后一块巧克力塔,引来德拉科的白眼。

西奥多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从长袍内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有人想玩高布石吗?\"他提议,声音平静但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布雷斯立刻直起身子。\"哦,你这次死定了,诺特。上次纯属运气。\"

\"我可以证明那不是运气,\"西奥多微微一笑,打开盒子,露出一套精美的高布石。石子看起来像是用某种半透明的深绿色宝石制成,在烛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莉拉好奇地凑近。她从未玩过高布石——德鲁埃拉认为这是\"低俗的娱乐\",不适合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女孩。但她在书上读到过这种游戏,知道它不仅需要策略,还带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石子会在输家面前爆炸,喷出一种恶臭的液体。

真正的巫师游戏应该有点风险,她想,否则和麻瓜的棋有什么区别?

\"你玩吗?\"德拉科问她,同时从西奥多手中接过一颗石子检查。

莉拉摇摇头。\"我从来没玩过,\"她承认,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而不是暴露出对这个未知游戏的好奇。

布雷斯夸张地倒吸一口气。\"一个不会玩高布石的巫师?这简直是犯罪!就像不会骑扫帚一样荒谬!\"

\"我可以学,\"莉拉防备地说,\"又不是什么高深魔法。\"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是吗?那你知道'毒王'战术吗?知道什么时候该用'蛇形防御',什么时候该用'双子进攻'吗?\"

莉拉眯起眼睛,感到一阵恼火。德拉科明显是在炫耀,就像他对待所有不懂魁地奇或巫师游戏的人一样。但她不会让他得逞。\"我可以观察学习,\"她冷冷地说,\"如果连你都能玩,那肯定不会太难。\"

布雷斯爆发出一阵大笑,德拉科的脸立刻涨红了。\"注意你的嘴,莱斯特兰奇,\"他威胁道,但语气中的恼怒减弱了威慑力。

\"我们可以去起居室,\"西奥多平静地提议,打破了紧张气氛,\"那里的沙发更舒适。\"

他们移动到了东翼的一间小起居室,这是马尔福庄园为数不多的感觉真正\"舒适\"的房间之一。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而非严肃的马尔福祖先肖像,厚重的地毯和柔软的沙发提供了一种德拉科卧室里所没有的温暖感。

男孩们围坐在一张矮桌旁,西奥多开始设置游戏。莉拉选择了一个稍远的单人沙发,一方面想保持观察者身份,另一方面也是本能地保持距离——她从来不习惯与人过于亲近。

真奇怪,她想,三个纯血统的斯莱特林男孩,围坐在一起玩游戏,就像...普通朋友一样。这个场景在她的想象中似乎格格不入——特别是德拉科,她一直以为他除了抱怨和炫耀外不会做别的事情。

\"规则很简单,\"西奥多对莉拉解释,一边熟练地排列石子,\"每人轮流将自己的石子放入这个浅碟中。目标是用你的石子推出对手的石子,同时保持自己的石子在碟中。最后谁的石子留在碟中最多,谁就赢了。\"

\"听起来很简单,\"莉拉评论道。

德拉科嗤之以鼻。\"简单?这里面有几十种战术和变化。比如说,如果你这样放置石子...\"他拿起一颗绿色的石子,放在碟子的边缘,\"...然后对手不小心碰到它,整排石子都会爆炸。这叫'引诱式布局'。\"

\"而且不同的石子有不同的特性,\"布雷斯补充,举起一颗带有银色条纹的石子,\"这种会在受到威胁时自动移动。\"

莉拉承认这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她向后靠在沙发上,决定先观察一轮再说。她的腹部仍然因为晚餐而感到沉重,而房间里的温暖和火光让她感到一种奇怪的舒适和安全。

游戏开始了,西奥多先行,他小心地将一颗石子放在碟子正中。布雷斯跟进,选择了一个攻击性的位置。德拉科则明显在实施某种长期策略,他的第一步看似随意,但莉拉注意到他的眼睛在计算着什么。

随着游戏进行,莉拉发现自己被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游戏吸引了。她观察着男孩们的策略——西奥多冷静而精确,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布雷斯更为激进,喜欢冒险的移动;德拉科则介于两者之间,时而谨慎,时而大胆。

\"哈!看这个!\"布雷斯突然喊道,将一颗石子推向德拉科的防线。石子相撞,发出一声尖锐的爆裂声,一股绿色烟雾升起,德拉科的三颗石子被推出了碟子。

\"该死,\"德拉科咒骂,瞪着布雷斯,\"你知道那是个陷阱。\"

\"当然,\"布雷斯得意地笑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触发它。你的'双重保险'战术太明显了,马尔福。\"

西奥多安静地利用这个机会,巧妙地放置了自己的一颗石子,巩固了自己的位置。\"你们太专注于互相攻击,\"他平静地评论,\"而忘记了整体局势。\"

就像现实生活中一样,莉拉想,人们太专注于小打小闹,却忽视了真正的威胁。她发现自己在想象着如果是她在玩,会采取什么策略。也许她会像西奥多一样冷静分析,或者...不,她可能会故意制造混乱,让所有人的石子都爆炸,然后在混乱中寻找机会。

这个想法让她微微一笑。这确实很符合她的性格——在德姆斯特朗,她的魔咒常常比必要的更具破坏性,不是因为她控制不了力量,而是因为她喜欢那种混乱和不可预测性。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被视为危险,她想,因为我确实享受破坏本身。

莉拉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晚餐的饱腹感,加上温暖的房间和舒适的沙发,让她感到一阵倦意。她试图保持警觉——在马尔福庄园,在三个斯莱特林男孩面前显示出弱点似乎不是个好主意。但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意志,每一次眨眼都变得更加困难。

她的思绪开始漂流,眼前的高布石游戏与半梦半醒的幻象交织在一起。那些绿色的石子变成了蛇,在碟子里扭动;布雷斯的笑声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德拉科的抱怨声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就一小会儿,她对自己说,我只闭眼一小会儿。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感觉自己正在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中。

某个时刻,她恍惚听到布雷斯的声音:\"看,莱斯特兰奇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你无聊的战术,\"德拉科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但也有某种莉拉无法辨识的情绪。

\"我们应该叫醒她吗?\"西奥多的声音,冷静而考虑周到。

\"让她睡吧,\"德拉科低声说,\"她看起来需要休息。\"

这是莉拉记得的最后一件事,然后她完全滑入了梦乡,梦见自己在一片绿色的湖面上,驾驶着一艘由高布石做成的小船,朝着一个未知的目的地漂去。奇怪的是,在梦中,她并不感到害怕,而是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期待,仿佛那个未知的目的地正等待着为她揭示某个重要的秘密。

某处,在意识的边缘,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轻柔的东西——可能是一条毯子——被盖在了她身上,但这感觉太模糊了,很快就被梦境的波浪冲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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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庄园东翼起居室的壁炉火焰已经变得柔和,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响,温暖的橙红色光芒如同涨潮的海水般缓缓漫过房间。午夜已过,室外的夏夜风抚过窗棂,带来隐约的青草与夜来香的气息。窗外繁星低垂,仿佛要坠入庄园的黑色轮廓中。

四个年轻人的高布石棋盘静静地躺在长桌上,几个棋子依然半梦半醒地嘟囔着抱怨,但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它们也被困意征服。一盏悬浮的魔法灯笼被调到最低亮度,散发出蜜色的柔光,将整个房间浸泡在安静的梦境中。

莉拉·莱斯特兰奇蜷缩在东翼起居室宽大的沙发上,她的黑发散落在墨绿色的天鹅绒靠垫上,形成一道柔软的弧线。她的胸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起伏,苍白的脸颊因壁炉的余温而泛着微微的粉红。一条精致的银绿色毛毯覆盖在她身上,毯角上绣着马尔福家族的徽记。

德拉科·马尔福坐在离沙发不远的扶手椅上,手中摇晃着半杯黄油啤酒。他的目光时不时飘向莉拉,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难解的谜题。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上轻敲,节奏与壁炉的火焰跳动完美同步。

\"她睡得像个一年级的小鬼,\"布雷斯·扎比尼懒洋洋地靠在另一把扶手椅上,声音压得很低,但嘴角带着调侃的微笑,\"完全不像今天那个在天上差点把我们都吓出魂的疯子。\"

德拉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反驳。\"闭嘴,扎比尼,\"他轻声说,但语气里没有真正的恶意,\"别把她吵醒。\"

西奥多·诺特从一本古老的魔法史书中抬起头,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平静。\"她看起来累坏了,\"他观察道,声音沉静,\"也许我们也都该休息了。\"

壁炉里的一块木头突然崩裂,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莉拉在睡梦中轻轻动了动,发出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呢喃,但没有醒来。三个男孩立刻安静下来,像是被施了无声无息咒。

当确定莉拉没有被惊醒后,德拉科放下杯子,悄悄站起身,走向沙发。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滑落的毯子,确保它完全覆盖住莉拉的肩膀。这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

布雷斯挑起一边眉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但明智地选择不发表评论。西奥多则假装没看见,继续专注于他的书页,只是翻页的声音比平时更加轻微。

\"你觉得她会进哪个学院?\"布雷斯终于打破沉默,视线在德拉科和熟睡的莉拉之间来回移动。

德拉科直起身,表情恢复了平日的傲慢,仿佛刚才的温柔瞬间从未存在过。\"斯莱特林,显然,\"他轻声但坚定地说,\"她是个莱斯特兰奇,还有布莱克的血统。我母亲说莱斯特兰奇家族几乎全都是斯莱特林。\"

西奥多合上书本,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思考的光芒。\"血统并不总是决定一切,\"他平静地指出,\"看看韦斯莱家族,有个珀西·韦斯莱差点被分到斯莱特林,据说那顶破帽子在他头上待了将近四分钟。\"

德拉科嗤之以鼻,但声音依然压得很低。\"韦斯莱?在斯莱特林?这是我听过最荒谬的事情。\"

\"不比'莱斯特兰奇在格兰芬多'更荒谬,\"布雷斯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想象一下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女儿和波特成为学院同伴的样子。\"

德拉科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目光投向熟睡的莉拉,在壁炉光芒的映照下,他的灰色眼睛似乎变深了几分。\"那不会发生,\"他的声音降至耳语,却带着某种不容质疑的坚定,\"永远不会。\"

西奥多敏锐地注意到气氛的变化,轻轻合上书本。\"无论如何,我认为她会是个有趣的同学,\"他平静地转移话题,\"她的魔法天赋相当惊人。你们看到她今天在魁地奇场上做的那个倒挂金钟俯冲了吗?我从未见过任何人能在那个角度稳住扫帚。\"

布雷斯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肩膀。\"是啊,'惊人',如果这是形容'差点把自己和我们都送进圣芒戈'的委婉说法的话。\"

德拉科的嘴角微微上扬,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你只是嫉妒她比你飞得好,扎比尼,\"他低声嘲讽,但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别忘了我们赢了七十分。\"

壁炉里的火焰渐渐变小,房间的温度微微下降。德拉科无声地挥了挥魔杖,壁炉中的火焰重新活跃起来,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布雷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我要睡了,\"他宣布,声音因困意而变得含糊,\"明天还要收拾行李,我可不想像去年那样把一半的东西落在家里。\"

西奥多点点头,合上书本站起身。\"我也该休息了,\"他安静地说,目光扫过依然熟睡的莉拉,\"你呢,德拉科?\"

德拉科摇摇头,重新坐回扶手椅。\"你们先去,\"他低声说,\"我再待一会儿。\"

布雷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和西奥多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悄悄离开房间,留下德拉科和熟睡的莉拉。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壁炉的火焰和莉拉均匀的呼吸声。德拉科靠在扶手椅上,灰色的眼睛凝视着熟睡的女孩,表情复杂难读。

在壁炉的暖光映照下,莉拉·莱斯特兰奇看起来比白天柔和许多。平日里总是带着嘲讽和戒备的脸庞此刻放松而平静,几乎有种脆弱的美。德拉科想起了下午的魁地奇比赛,莉拉在空中肆无忌惮的笑声,以及她每次冒险动作后得意的表情。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活力,仿佛只有在危险的边缘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晚餐时谈论小天狼星·布莱克时,莉拉眼中闪过的那丝奇异的光芒。当他提到布莱克是杀人犯时,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异常——不是恐惧或厌恶,而是一种近乎着迷的好奇。

\"他也是个布莱克,\" 她当时说,声音低沉而思索,\"就像我母亲,像你母亲。我们都有着相同的血液。\"

德拉科不确定这种联系是否应该令人担忧。毕竟,布莱克家族的疯狂是出了名的,而莉拉身上确实有些特质令人不安——她眼中偶尔闪现的红光,她对危险近乎病态的吸引。

壁炉中的一块木头彻底燃尽,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德拉科从思绪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盯着莉拉看了许久。窗外的夜空更深了,星星的位置已经移动,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

他轻轻站起身,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德拉科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莉拉的脸颊,但最终只是再次调整了一下毯子,确保它完全覆盖住她。

\"晚安,莉拉,\"他几乎是无声地说,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悄悄离开房间,留下莉拉在壁炉温暖的光芒中安睡,脸上带着难得的平静表情。壁炉的火焰继续舞动,为房间增添一丝生命的气息,仿佛在守护着这短暂的安宁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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