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第一场雨来得急,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铁皮房顶上,跟炒豆子似的。龙煞站在村部走廊下,望着村口那条被雨水泡软的土路直犯愁。昨儿刚接到电话,说北京来的专家团今儿到,就这路况,别把人家车轮子都给陷进去。
\"煞哥!老村长叫你去库房!\"二柱子顶着塑料布跑过来,裤腿子糊满了泥,\"说是找出来个老物件,兴许能派上用场!\"龙煞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西头走,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村里还藏着什么宝贝?
推开库房生锈的铁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老村长正踮着脚扒拉房梁上的木箱子,见龙煞来了,兴奋得胡子都在抖:\"快!搭把手!这是你爹留下的!\"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箱子搬下来,木箱上\"地质勘探\"几个字都快被虫蛀没了。
打开箱子,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图纸和笔记本。龙煞翻到其中一页,手突然停住了——纸上画着后山的地形图,密密麻麻标注着岩层走向,还有行用红笔写的小字:\"此处有矿脉迹象\"。老村长凑过来瞅了瞅,倒抽一口冷气:\"乖乖!当年你爹说去勘探,敢情真发现了东西?\"
正说着,村口传来汽车的喇叭声。龙煞赶紧跑出去,就见两辆大巴车在泥地里打滑,后头跟着几辆越野车。打头的车门一开,下来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皮鞋刚踩上泥地就陷进去半只。\"龙先生,这路可真够刺激的。\"中年人苦笑着抻了抻西装,正是龙煞在联合国粮农组织认识的张教授。
人群里突然炸开了锅。几个老娘们躲在墙根下议论:\"这都哪来的洋鬼子?\"龙煞一瞧,好家伙,大巴车上下来的人里,有金发碧眼的老外接二连三往下搬仪器,还有个扎着脏辫的黑人姑娘,抱着台笔记本电脑边走边敲键盘。
欢迎会上可热闹了。村部临时支起的长桌上摆着烤苞米、腌酸菜,专家们对着这些农家菜直竖大拇指。那个黑人姑娘抓着玉米啃得满脸都是,用带着东北味的中文直嚷嚷:\"太香了!比俺在纽约吃的强百倍!\"逗得满屋子人哈哈大笑。
可等正事一摊开,气氛就紧张起来。张教授推了推眼镜,投影仪在墙上投出村子的卫星地图:\"经过初步勘察,后山的土质虽然贫瘠,但富含微量元素,特别适合种植药用植物。\"他又调出几张照片,\"还有这片老林子,负氧离子含量是城市的三十倍,完全可以开发生态旅游。\"
角落里的刀疤男突然冷笑一声。龙煞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山集团的人混进了会场。\"说得倒好听,\"刀疤男跷着二郎腿,\"建旅游区不得修路?不得盖房子?你们这些文化人动动嘴皮子,钱从哪来?\"
这话把屋里的人都问住了。老村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烟灰掉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煞啊,咱村的家底你也知道,拿不出钱啊...\"龙煞没吭声,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十分钟后,门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吓得院子里的鸡满处乱飞。
直升机上下来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煞哥!\"年轻人老远就张开胳膊,\"听说你要搞开发?兄弟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龙煞介绍说这是他在东南亚认识的华裔富商,专搞风险投资的。
富商掏出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划拉:\"我看这样,咱们成立个合资公司。前期我注资三千万,占股...\"话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众人跑出去一看,村口那座木桥塌了,几辆满载建筑材料的大卡车横在河沟里。
\"这桥上个月刚加固过!\"二柱子急得直跳脚。龙煞蹲下身查看桥墩,发现断裂处有明显的切割痕迹。再抬头,正看见刀疤男在人群里阴恻恻地笑。他心里顿时明白了——这是有人不想让开发顺利进行。
入夜,龙煞在自家老屋里翻看父亲的笔记本。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父亲最后几页的字迹潦草凌乱,反复写着\"他们不会放过我\"。正看着,窗户突然被敲响。二柱子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怀里抱着个油纸包:\"煞哥,我在桥底下捡的,像是雷管...\"
龙煞打开油纸包,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那确实是工业雷管,包装上印着的生产编号,和他在中东黑市见过的一模一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远处传来狗吠声和汽车引擎的轰鸣。二柱子脸色煞白:\"煞哥,青山集团的人来了,还带着家伙!\"
雨越下越大,龙煞握紧了腰间的匕首。他知道,一场恶战怕是在所难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