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祭灶那天,屯子外来了辆黑色轿车,车身上印着“北极星现代农业”的字样。下来个戴羊毛围巾的中年人,手里捧着合同,说要投资建速冻加工厂,眼神却总往合作社的种子库飘。龙煞递过碗热乎的玉米碴子粥,突然看见对方无名指根有圈晒痕——那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和在长白山密洞看见的老北风戒指印一模一样。
“抱歉啊,俺们屯子不跟带刺的玫瑰合作。”龙煞把合同推回去,手指敲了敲对方的手腕,那里藏着个极小的黑章鱼纹身,“要想在咱这儿建厂,先把裤腰带上的对讲机交出来,俺们屯子的规矩,外来人得先喝三大碗酸菜汤。”
夜里,龙煞蹲在老槐树底下,看死神之眼教虎娃组装改良版的土制雷达。天线杆子上缠着红绳,系着从基地带回来的弹壳,风吹过叮当作响,像极了抗联时期的风铃。他摸出在迪拜峰会上收到的智能手环,外壳已经被砸得稀巴烂,露出里面刻着黑章鱼的电路板——这玩意儿,如今成了虎娃的玩具。
“叔,你说城里的大学为啥总给俺们发奖学金?”虎娃突然抬头,手里的电路板映着月光,“昨天收到的录取通知书里,还夹着张地图,标着咱屯子的老井和种子库。”龙煞心里“咯噔”一下,想起29章结尾提到的“北极星奖学金”,突然发现虎娃的通知书封口处,印着个极小的槐树叶图案,叶脉走向跟黑章鱼的触手分毫不差。
雪越下越大,老槐树的枝桠在风雪中摇晃,像极了当年在长白山看见的母巢触手。龙煞站起身,棉袄口袋里的卫星电话震动,匿名号码发来段视频:某所大学的实验室里,几个戴白大褂的学生正在培育变异大豆,叶片上的黑章鱼纹路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而他们的实验记录本上,贴着老槐树村的航拍照片。
“全体民兵集合!”龙煞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惊飞了树上的寒鸦,“把咱屯子的猎枪擦锃亮,把当年打鬼子的阵仗摆出来!记住了——咱东北的黑土地,能长大豆、能长高粱,就是不长带刺的黑章鱼!”
晒谷场的灯光次第亮起,乡亲们举着铁锹、扛着猎枪,在老槐树下站成整齐的队列。熊王扛着从基地带回来的加特林,枪托处新刻了行字:“黑土养人不养鬼”;苏璃抱着爆破箱,箱子上用红漆画着大大的“拆”字,比过年的窗花还鲜艳;夜枭抱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着用抗联密语编写的防火墙代码,像极了老辈人传下来的护心符。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栋写字楼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对着监控冷笑,手腕内侧的黑章鱼纹身随着键盘敲击微微蠕动。他面前的屏幕上,老槐树村的民兵训练画面被实时转播,右下角的弹幕不断滚动:“龙煞,当你脱下战术背心时,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在黑土地下打响——那些你视为珍宝的种子,早已被我们的‘北极星’基因渗透,等开春的第一声雷响,整个东北都会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北风呼啸着掠过晒谷场,龙煞望着乡亲们被风雪冻红的脸,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咱东北人,骨头是黑土地捏的,血是大豆油熬的,啥样的寒冬都能挺过去。”他摸了摸棉袄里的槐木珠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比当年的枪林弹雨更难提防,但他坚信,只要屯子的老槐树还在,只要乡亲们的腰板还硬,黑潮的触手就永远别想爬上咱的炕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