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苞米地一片枯黄,龙煞带着二柱子和三顺子趴在秸秆堆里,鼻尖萦绕着受潮的玉米味。远处土路上,一辆贴着天鸿集团标志的皮卡车正往邻村方向开,车斗里隐约可见铁锯和农药桶。
\"狗日的,又去送货了。\"二柱子啐掉嘴边的草茎,手在膝盖上磨出沙沙的响,\"昨儿后半夜我看见周村长偷偷往咱屯子运粪,那粪车里肯定藏着家伙!\"
龙煞没吭声,望远镜里映出皮卡车后斗的反光——不是农具,是成箱的矿泉水。他突然想起被抓住的汉子说过,天鸿集团每次行动前都会发\"劳保用品\",实则暗藏工具。\"三顺子,你盯着车牌。\"他压低声音,\"二柱子,明晚去邻村供销社,查查近半个月谁买了大量锯条。\"
三天后的深夜,邻村代销点的李老汉颤巍巍地递出账本:\"自打周村长来了后,隔三差五就有汉子来买锯条,一买就是十根八根的...\"账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显示,九月至今,\"红石村治保队\"共采购锯条47根、美工刀23把,还有三瓶除草剂。
\"治保队?\"龙煞冷笑一声,指尖划过\"天鸿集团预付金\"的条目,\"怕是成了人家的打狗队吧。\"他把账本小心折起揣进怀里,窗外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天,正是庄稼汉睡得最沉的时候。
回到王家屯,晒谷场的石碾子旁早已围了一圈人。翠花举着从后山捡的蛇皮袋,里面装着带编号的钢管:\"跟天鸿集团上次来闹事的人用的一模一样。\"她抬头望向龙煞,眼里映着煤油灯的光,\"他们这是要把邻村变成刀把子啊。\"
龙煞铺开手绘的两村地形图,用玉米粒标出可疑地点:\"周村长敢这么干,无非仗着天鸿集团撑腰。\"他捏起颗黄豆放在两村交界处,\"但狗护食的时候,最容易露出脖子。\"
二柱子挠着头问:\"龙哥,咱直接去县里告他!\"
\"告?\"龙煞摇摇头,\"没实打实的证据,人家能说咱诬陷。\"他突然指向地形图上的灌溉渠,\"还记得去年邻村偷挖咱们的引水渠不?\"
翠花眼睛一亮:\"你是说...将计就计?\"
\"对。\"龙煞敲了敲石碾子,\"明天起,咱故意把新育的菜苗往渠边种,装出要扩大种植的架势。周村长那帮人肯定坐不住,只要他们敢动苗...\"他摸出微型摄像机,\"咱就给他们来个现场直播。\"
计划实施的头天,二柱子故意在两村交界处大声嚷嚷:\"龙哥说了,开春要把大棚建到红石崖下,到时候咱屯子的菜能卖到省城!\"这话像长了翅膀,当天下午就看见邻村的二流子在渠边晃荡。
第五天夜里,月光刚爬上老槐树,后山的狗突然狂吠起来。龙煞盯着手机屏幕,红外摄像头清楚拍到三个黑影正用锯条切割大棚支架。他按下录音键,远处皮卡车的轰鸣声清晰地传进麦克风——正是天鸿集团那辆尾号388的车。
\"差不多了。\"龙煞冲二柱子点头。后者立刻掏出手机,给县农业局和派出所同时发去定位。当警车的蓝光扫过后山时,龙煞望着蹲在地上抱头的汉子,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人后颈的刺青——和之前在破庙看见的周村长亲信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村民们以为胜券在握时,县派出所的警车却在村口停了下来。带队的民警拿着份文件,脸色凝重:\"我们接到举报,说王家屯私设摄像头、非法拘禁...\"他望向龙煞,\"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龙煞看着民警手里的文件,落款处盖着天鸿集团的红章。远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正缓缓驶来,车灯照亮挡风玻璃后神秘人冷笑的脸——这场虚实相间的较量,终究还是被人抢了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