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流觞宴,于皎一大早便起来梳妆,待用过早饭,便与侯夫人陶氏和沈从灵一道坐上马车前往流觞宴。
国公府此次的流觞宴在郊外的一个温泉庄子。
路上陶氏和于皎一个马车。
对于沈枢昨夜又跑去书房歇息的事情,她有话要说。
“可是他又将你弄伤了?”
于皎错愕抬眸。
陶氏如何得知的?
陶氏抓着于皎的手,“新婚那日我瞧见元帕上那么多血,便知道他没轻没重,将你弄伤了。其实这件事情上,你也不必太让着他,有什么不爽利的,同他商量着来。”
于皎想到新婚夜的元帕,不知该如何解释。
陶氏又道:“闺房之事女儿家都羞于启齿,但此事极为重要,不仅关乎子嗣,也影响夫妻间的感情。你与兰鸿既然已经成了夫妻,定然是样样顺顺利利,日子才能长久,所以你也不必羞,不必怵,同他说。”
陶氏顿了顿,想到小女儿家大概会抹不开面子,便道。
“你若是不好意思,我去帮你说。”
于皎吓了一跳,连忙道:“多谢母亲教诲,儿媳会与郎君商量的。”
陶氏见她这样说,极为满意。
马车到了温泉别庄,于皎先下了马车,然后回头扶着陶氏下马车。
一落地,便有国公府的人过来招呼。
陶氏说着客套话,带着于皎和沈从灵往里走,一路走,一路与人照面,寒暄。
头回被带出来的于皎不免被人问及。
那些看过来的视线里,有惊艳,也有不怀好意的妒恨。
于皎全当没看见。
沈从灵乖巧地跟在后面,一句话没说,却因为今日一身打扮,大出风头。
不停地有人上前,热络地将话题引到沈从灵的亲事上,有心急的还将自家的二郎带到了沈从灵的跟前。
沈从灵第一次享受到了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有点儿晕乎乎地,不自觉地靠到了于皎的身边。
于皎看她的模样,失笑。
“你可得撑住,你现在是我铺子的活招牌。”
那些家里有儿子的主母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看着沈从灵,让她有点儿怂。
“你以前出门是不是也这样?”
“哪样?”
“就是很多人看你,很多人想要娶你?”
“没有。”
“骗人,你明明……”
沈从灵截住话音,不想直白地夸于皎貌美。
但于皎真的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连宫里面的娘娘都比得过的。若不是今日她穿得亮眼,于皎打扮得又低调,那些人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于皎。
“方才过来的那些郎君,没有一个不看你的。”
“聂府不让我出门。”
沈从灵愣住,“怎么会?你明明美名在外。”
“就那一回,聂南烟觉得我抢了她的风头,之后就不许我出门了。”
沈从灵一听来气了。
“她有病吧,自己长得不如别人,不许你出门做什么!满京城比她漂亮的闺女多了去了,她是不是一个个都要藏起来不让人瞧见?”
“如果可以,她还真的想。”
两个人在这儿聊着聂南烟。
余光里,聂南烟正好到了。
她跟着解府的主母杨氏过来的,一身桃红色的衣裙,妩媚娇俏。解鸣跟在她的身后。同行的还有解鸣的两位兄长。
沈从灵看到聂南烟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是回了娘家吗?闹那么大,有本事就别回来!”
“她那样是想让人哄,不是真的想回家。”
“装腔作势。”
沈从灵点评完,杨氏带着一家子人走过来了,寒暄过后,杨氏将视线落在沈从灵的身上。
“灵儿出落得越发标致了,不知可许人家了?”
杨氏的两个亲儿子都还没结婚,这么问,明显是对沈从灵有意。
陶氏笑了笑,“尚未,不过也不着急,我还想留两年。”
“知道你舍不得,可女儿越留越大,到时候好人家都叫人捡走了,可不得后悔死了?还是早做打算,大不了定亲时拖上一拖,多留一阵子便是。”
“你家是儿子,自然这样说。”
两个妇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
于皎站在一边,感觉到对面有视线落在身上,便抬眼去看。
不止一道。
两道。
聂南烟和解鸣。
聂南烟的眼神好懂,不屑,得意,嫉妒。
可解鸣的眼神她有些看不明白。
他为什么会用看负心汉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于皎在心里骂了一句有病,正要移开视线,和解鸣的二哥解征撞上了视线。
既撞上了,也不好当作没看见一样挪开。
她客气地笑了笑。
对面也露了笑,眼睛里却流露出了垂涎之意。
于皎暗暗骂了一句登徒子,当即冷下脸。
上辈子解征就垂涎于她,在府里故意装作偶遇,言语间多有轻浮,还毛手毛脚的,于皎避之不及。
还叫解鸣撞见两回。
两人大打出手,双方都有伤,杨氏却一味地偏袒解征,指责解鸣同兄长动手,指责她举止浪荡,勾引爷们。
呸!
一窝子无耻货色!
杨氏和陶氏说了一会子话后,便分开。
陶氏道:“解府对你有意,你怎么想?”
沈从灵白眼都快翻上天。
“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选解府的男人。”
陶氏又问于皎,“皎皎怎么看?”
“以大小姐的才姿解府不配。”
这句话将陶氏和沈从灵都说开了颜。
三个人进了屋子一开始还坐在一起,但很快,沈从灵有相熟的姐妹们要一起玩,陶氏也有闺中密友要说话,于皎就落了单。
聂南烟找上门。
“看你气色不错,沈大人碰你了?”
于皎喝茶的手一顿。
她当然不相信,这种事情能从她的气色上看出来。
毕竟她和沈枢除了白费一场力气,什么也没得到。
就算是气色,也是生闷气的气色。
聂南烟是如何知道的?
该不会整个侯府乃至一条街,都知道沈枢那一晚宿在她那里,还和她滚在一起吧?
于皎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臊得慌。
她忽然想通。
解鸣看她的那个眼神,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你很关心别人屋子里的事情?”
“这么久才有一回,怕不是你使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的吧?你做了什么?不如也教教我,我是用不上了,不过有朝一日兴许我身边的下人,丫鬟用得上这锦囊妙计,妹妹别吝啬。”
“不是什么妙计,单纯就是长得漂亮。”
聂南烟被这句话噎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以色侍人,你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沈枢是我夫君,我什么都是他的,以色侍他又有何不妥?”
解鸣看到聂南烟在和于皎说话,抬脚走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脑子“嗡”的一声,僵硬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