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突然知道沈枢有隐疾一事,于皎昨晚没睡好。
做梦梦到与沈枢同房,一开始他们很合拍,到了关键时刻,沈枢软了,面色挣扎地和她说。
“夫人,这辈子我可能子嗣无望。”
于皎一下子吓醒了。
窗外一片漆黑,不知是什么时辰。
但看外间留夜的蜡烛便知道天快亮了。
她这么一看,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身旁的沈枢身上。
方才的梦境实在是让她心有余悸。
于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坐起身,视线落在沈枢那处。
看起来倒是鼓囊囊的。
但是好安静。
于皎凑到沈枢脸前,用气音唤了两声郎君,见他没动静,转头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
还是安安静静,无事发生。
从前和解鸣在一块时,晨起时那儿就精神百倍,若再碰一碰,解鸣便要过来扑她。
沈枢这样,让于皎的心凉了半截。
她重新躺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沈枢,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了动静。
沈枢极其自律,睡醒了也不赖床,只缓了片刻就起来穿衣。
如今天亮得越来越晚,他没点灯,借着外间一点儿烛光穿衣。
于皎出声,“郎君怎么不点灯?”
沈枢这才注意到她醒了。
“吵醒你了?”
“不是,今日醒得早。”
于皎跟着起身,点了灯。
屋里头一亮,外头的下人便进来伺候梳洗。
沈枢晨起一向简单,没一会儿便好了。
于皎瞥见外头的青柏,心思一动,让丫鬟给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随意地簪了两支拿回来的绒花簪,素面朝天地跟着沈枢的步伐出了屋门。
“我送郎君。”
沈枢看了于皎一眼。
她肌肤胜雪,在这深秋的清晨瞧着会给人容易受寒的错觉。
“不必,外面天冷。”
“那让青柏拿些吃的?早朝时间长,散了朝郎君便要去卫所,若是忙起来,恐怕顾不上用早饭。”
沈枢没拒绝。
他已经拒绝了自己的妻子一次,不好再拒绝第二次。
沈枢给青柏递了一个眼神,让他留下拿东西,自己先一步离开。
于皎让映春去包了两包点心,递到青柏的手上。
“这里有两份,一份是郎君的,一份你的。你日日跟在郎君身边,尽职尽责,辛苦了。”
青柏没想到他也有份,面上露出喜色。
“多谢夫人。”
“小事罢了,不必谢我。我想和你打听件事,昨日三公子想去郎君书房取书,我陪他一同进去。虽然三公子与我说过,郎君书房没有旁人不能进去的规矩,但我到底不曾知会郎君一声,我心里有些不踏实,所以想问问你。”
青柏闻言,回道:“夫人宽心,大人从未吩咐过不让您进。”
“那便好,我还担心里头有什么是我不能瞧见的。”
“大人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
青柏下意识地否认,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上次看到的那方帕子,后面的话便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登时汗流浃背。
夫人知道大人心里有别的女子了!
夫人这是在点他!
“不管夫人看见了什么,都请夫人相信大人的为人,他不会做出对不起夫人的事情的。”
青柏语有深意,显然是刻意在隐瞒着什么,这让于皎心一沉。
完了。
实锤。
沈枢他真的不行。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郎君等着急了。”
青柏便告辞了,走出院门,他长舒一口气。
幸亏他机灵,这个家没他得散。
送走青柏,于皎颓丧地回到房间,连府里的帐本子都看不下去。
难怪沈枢一直不近女色。
难怪要他和自己圆房这么困难。
难怪上辈子他与聂南烟成婚一年都没有圆房。
原来,这里头不光有聂南烟的原因,也有沈枢自己的。
原本侯府处处都让于皎满意。
现在竟在关键一环上出了岔子。
这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也不知道能不能治。
于皎长叹一口气。
映春见她如此,上前关心,“夫人昨晚没睡好?”
“嗯……可能以后都很难睡好。”
映春面色一变,“可是发生什么了?”
于皎面露愁容,勾勾手指示意映春靠近,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偷听了去。
“我发现沈枢他好像不行。”
映春听不懂,“不行?什么不行?”
“就是可能没办法生孩子。”
映春大惊失色,险些没压住声音。
“怎么会?世子看着孔武有力,威风凛凛的。”
“外表和内里未必相关。我也不想相信,可我早上试了试,方才又试探了青柏,他明显是意识到有一件原本我不知道的事情被我知道了,还叫我相信沈枢不会对不起我。”
映春闻言苦了脸。
“那怎么办啊?这事侯夫人知道吗?”
“我估计不是完全不能圆房,应当只是艰难些,所以母亲昨日提了子嗣的事。”
对上了。
都对上了。
于皎想了想,“你悄悄地找个大夫买些壮阳药,挑好的买。”
“世子会喝吗?”
“我们偷偷喂,记得买药的时候不要让旁人知晓。”
映春神情严肃地点头。
“夫人放心,我心里有数。”
吩咐好这件事,于皎安慰自己,就算沈枢完全不行,也比解鸣强上百倍。
用过早饭,于皎去找侯夫人还账本,倒没想到学堂放假,沈从灵禁足期满,几个孩子都在。
沈停云一看到于皎走进来,面上堆满了笑,起身行礼。
“嫂嫂好。”
沈培不紧不慢地也跟着行礼。
唯有沈从灵,礼行得有些不情愿。
于皎将账本交到侯夫人的手上。
侯夫人诧异,“这便看完了?”
“看完了。”
侯夫人笑意温和,看向于皎的目光格外的慈爱。
“你当真是聪慧,定是管家的一把好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将对牌钥匙交给你,你先试着管管看?”
于皎内心狂喜。
“好。”
“等等!”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沈从灵抬着下巴,视线轻飘飘地从于皎的身上扫过去,最后落在侯夫人的身上。
“母亲,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要让我学着掌家的,现在这话不算数了?”
侯夫人蹙眉。
这话她的确说过。
那时沈枢迟迟不娶妻,侯夫人一度认为女儿出嫁会比大儿子娶妻早,便想着早早教两个女儿管家,就说了这话。
“我许你的时候你百般推辞不愿意学,现在倒要学了?”
“难道就因为我以前错过了机会,以后就不准我学了?那以后我嫁人了不会管家怎么办?找母亲去帮我管吗?”
沈停云闻言从椅子上跳下来,直言不讳。
“大姐姐你是真的想学,还是一心只想抢嫂嫂的?”
沈从灵见沈停云站在于皎那边,有些恼。
“明明是母亲先许诺的我,怎么就成我抢她的了?”
沈停云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沈从灵面色涨红,色厉内荏,“沈停云,你是我弟弟,还是她弟弟啊!”
“我是你弟弟,可我也是嫂嫂的弟弟啊。”
沈从灵瞬间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