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铺就的冥婚彩礼街在脚下扭曲成漩涡,齐墨和虞雪霁被卷入漆黑的甬道。腥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等他们落地时,发现置身于一座雕梁画栋的古宅前。朱漆大门上贴着褪色的喜字,门环竟是两颗泛着青光的骷髅头,眼眶里燃烧着豆大的鬼火。
“欢迎来到虞家祖宅。”鬼掌柜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他的绸缎马褂上渗出黑水,“在这里,你们得把彩礼债务折算成阴宅份额。若凑不出钱,就用魂魄抵债。”话音未落,宅院里突然响起阴森的唢呐声,三十六盏白灯笼同时亮起,每个灯笼下都悬着一张泛黄的地契。
虞雪霁攥紧齐墨的手腕,嫁衣上的金线突然发烫:“不对劲,这宅子的布局是‘阴魂锁魂阵’,一旦踏入,再难脱身。”她的银枪虚影在掌心一闪而逝——被困在彩礼街时,他们的法器已被收缴。齐墨举起铜镜,镜中映出宅院深处的景象:无数黑影在廊下穿梭,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纸钱山,每张纸钱上都印着他们的生辰八字。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堂屋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七道黑幡,幡上的符文在鬼火中扭曲成狰狞的面孔。供桌后方的屏风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坐着的冰魄夫人。她的冰晶华服布满裂痕,九道狐尾只剩下五条,眼中流转着悲戚:“雪霁,这是你父亲当年为你置办的嫁妆宅,如今...已被鬼婆篡改了契约。”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血槽,无数契约文书从地底涌出,每张纸上都用朱砂写着“虞氏阴宅转让协议”。鬼掌柜的身影从文书堆里浮现,他的指甲变长三寸,掐住齐墨的下巴:“按照冥界律法,夫债妻偿,妻债夫偿。三百万贯冥币,折合成此宅七成份额。若想赎回,要么还钱,要么...”他的目光扫过虞雪霁,“用她的将军印信作抵押。”
虞雪霁猛地挥开鬼掌柜的手,嫁衣上的凤凰图腾燃起幽冥之火:“休想!将军印信是父亲用命换来的!”她话音刚落,四周的墙壁突然渗出尸油,化作无数人脸发出冷笑。供桌上的黑幡无风自动,将两人卷入黑雾之中。
等齐墨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绣房。红木梳妆台上摆着半面铜镜,镜中映出个穿着嫁衣的女子背影,她的长发垂到地面,发尾还在不断生长。“小郎君,来帮我梳头好不好?”女子的声音甜腻得发腥,梳妆台上突然出现一把白骨梳,梳齿间还沾着发丝。
“别碰任何东西!”虞雪霁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却带着回音。齐墨倒退半步,后腰撞上雕花床。床幔无风自动,露出床上躺着的干尸,她身上的嫁衣与虞雪霁的款式相同,胸口插着刻有“齐墨”字样的桃木钉。干尸突然睁眼,空洞的眼眶里爬出两只蜘蛛,“我的新郎官,终于来了...”
齐墨抄起铜镜砸向干尸,镜中射出的金光将其化为灰烬。可灰烬刚落地,又凝聚成更多干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千钧一发之际,梳妆台上的半面铜镜突然发出光芒,镜中浮现出冰魄夫人的虚影:“用阴阳之气共鸣!这镜子是破解阵法的关键!”
齐墨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镜面上,虞雪霁同时注入阴气。两面镜子终于合二为一,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绣房的幻象轰然崩塌,他们回到堂屋,却见鬼掌柜正举着契约文书,狞笑着将虞雪霁的将军印信按在红泥上。
“住手!”齐墨抄起供桌上的黑幡,燃烧的阳气顺着幡面蔓延。鬼掌柜发出惨叫,文书在火焰中化作飞灰。但契约虽毁,宅院的地面却开始下沉,露出更深的地窖。地窖里密密麻麻插着上万根镇魂钉,中央的石棺上刻着虞雪霁的生辰八字——那是鬼婆为她准备的第二重陷阱。
冰魄夫人的虚影再次出现,她的狐尾正在消散:“当年为封印鬼婆,我将雪霁的一缕元神封在石棺里。现在必须唤醒她,否则...”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座宅院开始剧烈摇晃。鬼差们的锁链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而石棺表面的符文亮起猩红光芒,虞雪霁的惨叫声从棺中传出。
齐墨不顾一切地冲向石棺,却被突然出现的血手缠住。鬼掌柜的脸从血雾中浮现:“想要救她?用你的阳寿来换!”他手中出现新的契约,条款写着“以三十年阳寿换虞雪霁自由”。与此同时,铜镜中闪过爷爷齐铁口的画面,老人疯狂比划卦象,指向契约上某个角落——那里用极小的字写着“魂飞魄散”。
“我签!”齐墨咬破手指的瞬间,虞雪霁的银枪虚影突然贯穿鬼掌柜的身体。她的嫁衣沾满血污,从石棺中破棺而出:“小郎君,别信他!这是鬼婆的‘替身契’,签了...你会替我魂飞魄散!”她的话音未落,整座宅院彻底坍塌,无数镇魂钉如暴雨般落下,而地底传来鬼婆震天的狂笑:“阴阳两隔的滋味,好好享受吧!”
废墟之中,齐墨握紧虞雪霁的手,却感觉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铜镜突然飞入空中,镜中映出一条血河,河上漂着无数契约文书。而在河对岸,鬼婆身披嫁衣,戴着本该属于虞雪霁的泣血凤冠,正用他们的生辰八字编织新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