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般的心跳声震得齐墨耳膜生疼,鬼婆掀起的血雾中,密密麻麻的鬼手如同黑色藤蔓,正朝着北溟殿疯狂攀爬。鬼岳父的玄铁战刀劈开第一波攻势,刀刃却在接触鬼雾的瞬间泛起蚀痕,他沉声道:“雪霁,带齐墨去东殿密室,那里藏着虞家的彩礼库!”
虞雪霁银枪横扫,将三只扑来的厉鬼钉在石柱上,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父亲,当年为封印鬼婆,库中宝物大多......”“如今顾不了那么多!”鬼岳父周身腾起幽蓝火焰,战铠缝隙中渗出金色血液,“想要对抗鬼婆,必须凑齐阴阳四宝,而彩礼库中就藏着其中之一——泣血凤冠!”
齐墨怀中的幽冥玉镯突然发烫,镯身符文如同活蛇扭动,镜中映出东殿方向扭曲的黑影。穿过三道布满镇魂钉的长廊,眼前的青铜巨门刻满缠满锁链的骷髅,门缝中渗出的黑雾将地面腐蚀出深坑。虞雪霁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门环上,古老的咒文亮起猩红光芒,大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一股腐朽的檀木气息裹挟着刺骨寒意扑面而来。
密室中漂浮着数以万计的纸灯笼,每个灯笼里都囚禁着怨灵,它们空洞的眼窝里流淌着血泪,在看到齐墨的瞬间,同时发出尖锐的嘶吼:“讨债的来了!”虞雪霁警惕地握紧银枪,却见墙壁上悬挂的嫁衣无风自动,金丝绣成的凤凰突然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齐墨扑来。
“小心!这些都是用厉鬼怨念炼制的冥器!”虞雪霁挥枪刺向凤凰,银枪却被嫁衣缠住,无数青丝从衣袖中钻出,如同毒蛇般缠绕她的脖颈。齐墨举起铜镜,镜中射出的金光将嫁衣灼烧出焦痕,却听见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一座镶嵌着无数骷髅头的祭台上,九口漆黑棺材呈北斗七星状排列,最中央的棺椁缓缓开启,珠光宝气中,一顶镶嵌着血泪石的凤冠悬浮而起。
凤冠上的宝石突然渗出鲜血,在空中凝结成一张狰狞的鬼脸:“想要宝物,先还清虞家三百年的彩礼债!”话音未落,地面裂开无数血槽,密密麻麻的铜钱从地底涌出,每一枚铜钱上都刻着“阴婚聘礼”的字样。齐墨感觉脚下传来吸力,低头竟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被铜钱吞噬,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红痕,如同被无数细线勒住。
“这些是往生钱!”虞雪霁奋力斩断缠住她的青丝,嫁衣化作灰烬的瞬间,又有新的冥器从墙壁爬出,“当年父亲为筹备我的婚礼,向冥界钱庄借了巨债,没想到还未成婚就遭遇变故,如今这些债务被鬼婆操控,成了守护彩礼的诅咒!”
齐墨的手腕被铜钱勒出血痕,铜钱上的阴文正在往他皮肤里钻。恍惚间,他看见镜中浮现出爷爷的身影,老人焦急地比划着卦象,口中念叨着:“阴阳调和......以阳化阴......”他咬牙将左手按在铜钱上,运转体内残存的阳气,滚烫的掌心瞬间腾起白烟,接触到阳气的铜钱发出凄厉的惨叫,开始融化变形。
“没用的!”鬼脸发出狂笑,九口棺材同时打开,九具穿着婚服的干尸缓缓起身,他们的胸口都插着刻有齐墨生辰八字的桃木钉,“除非有人愿意替你偿还三百万贯冥币,否则你们都得永远困在这里!”虞雪霁毫不犹豫地挡在齐墨身前,银枪凝聚出幽冥之火:“我来还!用我的魂魄作抵押!”
“雪霁不可!”齐墨抓住她的手腕,却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抽离。千钧一发之际,铜镜突然飞入空中,镜中映出两人初次相遇的画面——八岁的齐墨蜷缩在坟前,颤抖着将一块桂花糕放在墓碑前。凤冠上的血泪石剧烈震动,鬼脸发出不甘的怒吼,铜钱组成的血槽开始崩塌。
“叮——”一声清脆的铃响从密室深处传来,一道白影闪过,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手持算盘出现。她的衣袖上绣着“冥府钱庄”的字样,算盘珠子每拨动一下,空中就会浮现出不断跳动的数字:“三百年利息滚存,本金加利息共计三百零八万贯。看在冰魄夫人的面子上,给你们打个折——用你们最珍贵的记忆来抵债。”
虞雪霁和齐墨对视一眼,同时伸手触碰算盘。瞬间,无数记忆碎片从他们脑海中飞出,化作流光被算盘吞噬。齐墨看见自己第一次在坟前见到虞雪霁的画面,看见她为保护自己与恶鬼厮杀的场景;虞雪霁则看见齐墨长大后偷偷为她画的画像,看见他在每个清明都为她准备的桂花酿。
算盘发出满足的嗡鸣,凤冠缓缓落在齐墨手中。然而,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嫁衣灰烬突然凝聚成一张人脸,露出阴森的笑容:“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真正的彩礼债,现在才开始......”密室顶部的纸灯笼同时爆裂,无数怨灵化作黑色旋涡,将三人卷入其中。
等齐墨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繁华的冥府集市。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泛着幽蓝光芒,卖冥器的商贩、兜售鬼食的摊主,还有牵着骷髅马的鬼差,一切都真实得可怕。虞雪霁警惕地打量四周,却发现自己的银枪和齐墨的铜镜都不见了踪影。
“欢迎来到冥界彩礼街!”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鬼掌柜从店铺里飘出来,他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指甲足有三寸长,“在这里,你们必须用冥币买下所有彩礼,否则就永远别想离开!”说着,他抬手一挥,街道两侧的店铺同时亮起红光,橱窗里展示的彩礼开始疯狂涨价,原本价值十贯的冥币的嫁衣,瞬间涨到了十万贯。
齐墨低头查看,发现身上仅有的铜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虞雪霁握紧拳头,嫁衣上的金线突然亮起:“如果我们抢呢?”鬼掌柜阴森一笑,街道上的鬼差们同时抽出锁链,他们的瞳孔变成了红色:“在彩礼街闹事,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一个穿着破旧婚服的女鬼撞开鬼差,扑到齐墨面前。她的脸上布满伤痕,却有着与虞雪霁相似的眉眼:“姐夫!我是雪霁的妹妹雪瑶,快跟我走!这是鬼婆设下的陷阱!”然而,她的话音未落,鬼掌柜手中的算盘突然发出巨响,雪瑶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无数纸钱飘散在空中,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别相信任何人......”
集市上空的阴云愈发厚重,鬼差们举着锁链步步紧逼,而远处的店铺里,一件件透着邪气的彩礼正在等待着它们的新主人。齐墨握紧凤冠,感受到上面传来的丝丝凉意,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