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解决了这件事，却高兴不起来。
“在想刚刚的事情？”林野知道，周婉不是幸灾乐祸的人，她不会因为让王雪花离开家属院就觉得开心。
果然，周婉叹了口气，“在工厂面前，个人裁缝实在是弱势，我相信不只是王雪花一个人有意见，只是她自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这才捅到了大家面前。”
可历史的车辙，从来无情无义，等到明年改革开放，这一切会发生巨变，并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还没等到周婉真的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裁缝们的反扑就到了。
“厂长，你快来看看，有人要退货。”
万俟松着急找人，在外面敲门，周婉刚刚放下电话，掐了掐眉心，电话也是供销社打电话过来说是有退货的。
周婉答应一声，站起身来，打开门，就看见万俟松身后站着一个面露难色的人。
是附近一家百货的人，手里拎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衣服。
“进来说吧。”周婉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人答应一声，把衣服直接放在了地上，一个个展开，“周婉同志，也不是我故意挑事，但这些质量确实是有问题。”
周婉蹲下身，一件一件地翻动，不少上面都有穿着过的痕迹。
至于吊牌和标签更是没有，打开不是大量线头就是有开线的地方。
周婉把衣服挂起来，端详了一下，点点头，“你说，这些都是什么原因退货的？”
“就是，有人说你们的衣服，质量很差，就像这一件，我对比了一下，确实是布料薄。”
万俟松都忍不了了，“怎么可能，我们的布匹同一批次都是一次成型，厚度花纹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出现某一件衣服不一样了？”
“确实如此，工厂里想要找这种材质的衣服，都还要费力气，我们可不会做这种东西。”
周婉说得很笃定，从一旁的架子上，找到了同款的衣服，挂在那件退货旁边，让百货的人看。
“你仔细看看，这两件衣服一样吗？”
那人皱眉，这么对比确实不一样，自己拿过来这件退货，布料软趴趴的，周婉这件布料更挺括，所以做出来也有型。
至于剪裁也是，周婉这件工厂生产出来的，挂起来衣服也是立体的，但他拿过来这件，挂在那扁扁一片。
“我们工厂打版的时候都是立体剪裁，这件虽然表面看着差不多，但是没有任何塑形效果。”
“您直说吧，我不怎么明白。”百货的经理一脸疑惑。
周婉又挂起来那些退货，让他自己看，“这些都不是工厂大货，换句话说是山寨的，盗版的，出自哪里我不知道。”
“不可能，那些顾客都是拿着我这里开出去的收据，和衣服的颜色等都能对得上，怎么会不是我这里买的？”
那人不可置信，退货的单子他都拿过来了。
周婉接过来看看，“收据是真的，不代表衣服就是这件收据上的那件，别人拿一件去换，你也分不开。”
百货的人擦了把汗，这种情况还真的没有遇到过。
毕竟售货员没人敢得罪，更别说是这样商品的退货。
毕竟很多都是售出不退，那些人哪怕遇到了不好用的东西，也会自己pua自己，找自己的问题，怪不到售货员和供销社身上。
只是周婉第一次就提出了，如果有任何质量问题，或者是其他原因，有退货都同意，衣服拿过来，她可以更换或者是退款。
“我不是说了，在收到衣服之后要好好检查，一旦防伪标签被拆除，我这里不负责。”
周婉随意拿起一根紫光灯，原本是点钞的，但现在去照射其中几款山寨衣服上的吊牌。
“吊牌是真的，但是扣子是后来钉的，你自己看，这上我们是塑料梗，到这里换成了棉线。”
这种拙劣的手法，周婉在后世也屡见不鲜。
“啊？这就是说，她们拿着看着很像的一件衣服，把正品的好衣服给换走了？”
百货的人不可置信，在这样民风淳朴的年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周婉点头，“对，有些人还重新利用了我的吊牌，迷惑性比较大，这样，我写出一些验证真伪的方法，在收到退货的时候，你们仔细看。”
说着，她详细讲了好几点，百货的人频繁点头，决定好好学这些内容，想办法杜绝恶意换货的情况发生。
“还有这一件，袖口都磨花了，虽然衣服是正品，但是穿着到出现明显使用痕迹，也不在后续包退的服务当中。”
周婉看见上面还沾着结婚时候喷上去的那种亮片，心里也很无语。
现在有人借钱结婚不奇怪，怎么还有人连婚礼要穿的衣服也舍不得购买？
看起来她们还是得在衣服的防伪上下功夫，把退货换货的扣子捏住，要不这闸口开了，到时候全都是损失。
这里面没有一件衣服符合之前双方商定的退货退款条款，只能让百货自认倒霉。
“现在仿制品都比较粗糙，尤其是大衣，但学到以假乱真也是早晚的事情。”周婉头疼，她可不敢小看这些裁缝们的功力。
在这个年代能开裁缝铺，表面上缝补，光明正大让人去买他们衣服的，都有些真才实学。
也就是因为风衣的材料不会在外流通，所以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独特感，可那些裤子或者是围巾等等，也没太高技术含量，很可能会被人偷学。
果然，又过了两天，这次拿回来的退货里面，掺杂了高仿。
对方甚至很多针脚的方式，和周婉这里出去的也一样，要是不小心看完全发现不了。
好在周婉在这件衣服上的缝线也全都是经过特殊处理，家用缝纫机和商用的，针脚不一样，可以分辨出这件衣服并非出自工厂。
“这不行，当时说好了同意退货，怎么现在退不了？”
好多人打电话过来，都表示很生气，斥责周婉不讲信用。
周婉最后气冲冲放下电话，叫李桂莲，一路直奔省城的每一个代销点。
“李工，等会儿可千万和大家说清楚，怎么判断是不是我们厂子的衣服。”
周婉恨的牙痒痒，这些人真是狗皮膏药，总时间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