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裴棘的话,几人都跟着点头。
他们想偷袭斡勒人,必然是要派出大量的兵马。
这种地形下,超过两千人马的动静,都很难藏得住。
而且,还需要考虑后勤补给方面的因素。
薛万春的想法肯定是对的,但要实现他的想法,却难如登天。
“这确实是个问题。”
薛万春认同的点点头,“末将想的是,从四堡之中的下河堡悄悄出兵!现在是枯水期,小玉河中下游已完全枯竭,经小玉河下游进入荩州,而后绕后偷袭!”
薛万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滑动。
“这倒也是个办法。”
裴棘微微颔首,但却依然眉头不展:“可咱们如是吸引斡勒人主动进逼,斡勒人的兵马绝对不少!咱们既是要偷袭,最好还是以多打少,再吸引敌军主力救援,从而各个击破!”
薛万春微愣,旋即苦笑:“末将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是啊!
斡勒人既然要进逼獠牙堡,总不能只派个三五千人马进逼吧?
如果斡勒人真要做出进逼獠牙堡的势态,估计至少也要出动两万大军。
想要偷袭,他们也只能以骑兵偷袭。
可目前把宁继带来的骑兵都算上,他们手中的所有骑兵加起来也就三万多点。
而斡勒人已经调集了大量的骑兵赶到豢马城。
如果不能快速结束战斗,豢马城的斡勒人必然出兵救援。
到时候,他们很可能要承受巨大的损失。
他们手中这点骑兵,可禁不住糟践!
一旦把骑兵打没了,遇到斡勒骑兵南下劫掠的时候,那就真只有干瞪眼了。
这一下,薛万春又开始愁起来了。
裴棘也很愁,揉着脑袋道:“咱们既要把斡勒骑兵引出来,又不能引得太多!这才是个真正的麻烦事啊!”
家底薄,他们没有当败家子的资本,凡事都得精打细算。
可这细账一算,就感觉到处都是问题了!
““反正都是要打的,能偷袭就偷袭,不能偷袭咱们就等着斡勒人来攻。”
宁继接过话茬,“反正咱们是防守,难道这还不敢……”
“你懂个屁!”
裴棘和薛万春同时瞪过来。
“……”
宁继悻悻的看着两人,脸上却又有些不服。
本来就是嘛!
反正他们是防守!
斡勒人敢攻,他们固守不是更好么?
为什么就非得搞偷袭呢?
裴棘看出宁继的不服,没好气的解释:“老夫就算不问都知道我军的士气不高!”
“如果能先靠着偷袭给予斡勒人重创,我军的士气一下子就提振起来了!”
“此战不但是要打赢,还要争取以最小的代价打赢……”
要是以惨胜告终,燕云卫的兵力必然捉襟见肘,甚至连守卫云州都困难。
一旦斡勒人在开春以后拼着不放牧了,调集重兵进攻云州,云州很可能守不住。
云州一失,盘州和燕州几乎都守不住。
届时,大周的北方四州,可就要全部落入斡勒人的手中了!
“对!”
薛万春点点头,“云州当年打得太惨烈了,很多士卒打心里畏惧斡勒人!而且,我们是一边屯田一边守卫北方,士卒没有那么多时间操练,整体战力确实不强!如果能先以偷袭提振士气,肯定大有裨益!”
听着两人的话,宁继顿时尴尬一笑。
原来,他们考虑得这么长远啊!
看着两人在那里发愁,沈镜不禁提醒:“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关键东西?”
“什么东西?”
两人不明所以的看向沈镜。
“咱们要跟斡勒人谈判啊!”
沈镜哭笑不得,“咱们跟斡勒人约定在獠牙堡和豢马城之间的地方进行谈判,咱们带点兵马去谈判,这很正常吧?”
“是很正常。”
裴棘皱眉,“可斡勒人肯定也会带上兵马来谈判,说不定他们的兵马比咱们还多!”
“……”
沈镜哭笑不得的看着裴棘,“咱们就不能跟他们约定好,双方各自只带几千人马,在獠牙堡和豢马城之间进行谈判?”
“啊……这……”
裴棘哑然。
这可以吗?
薛万春想了想,又摇头道:“以我对斡勒人的了解,他们未必会守信用!”
“我们也不会守信用啊!”
沈镜咧嘴一笑,“咱们趁着谈判的时候,集中主力从下河堡出兵快速突袭,直接把他们的兵马包圆了,这不就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了吗?”
“嗯?”
听着沈镜的话,裴棘和薛万春赶紧盯着地图查看。
看了一阵,两人几乎同时抬起头,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好像,真的可以!
不过,这谈判的地点,必须得选好!
要让下河堡的骑兵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突袭过去!
最好是半夜出发,天亮的时候刚好能够展开突袭!
看着两人的神色,沈镜又露出一丝坏笑,“如果咱们前面的计划顺利,说不定还能趁热打铁,再狠狠地阴斡勒人一把!”
“哦?”
裴棘瞬间来了兴致,“怎么阴?”
沈镜咧嘴一笑,开始跟他们说起自己的想法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切合实际,但应该还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
“玉龙城?”
听完沈镜的话,三人脸上一片骇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也太大胆了吧?
这简直就是疯子打法啊!
待回过神来,三人又盯着地图不断思索起来。
良久,薛万春使劲的晃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行,不行!你这个办法太过冒险!而且,我们连玉龙城有多少兵力都不清楚!”
“应该不会太多!”
沈镜正色道:“你们都觉得这不可能,斡勒人更觉得不可能!”
“对!”
宁继有些狂热,“虽然沈镜的方法很冒险,但万一成功了,我们不但能给予斡勒人重创,还有很大的机会收复荩州!”
“没你想的这么容易!”
薛万春摇头:“咱们是在打仗,不是在赌钱!这动辄就是上万人的性命!”
宁继有些无奈,又将目光看向裴棘。
这个事,终究还是要裴棘来拍板的。
裴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将杯子的酒一饮而尽。
待心绪稍稍平复,裴棘目光灼灼地说:“值得一赌!”
“祁国公!”
薛万春脸色剧变,劝说道:“三思而后行啊!”
他承认,这个计划成功了,他们会获得巨大的收益。
但万一失败了,这损失不是目前的大周能承担得起的!
“想获大胜,就要出其不意!”
裴棘看向薛万春,“不过,沈镜的计划有很多细节需要再进行商榷!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如果要这么干,必须尽量争取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