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眠摸着琵琶:“有什么说法吗?”
服务员解释:“姜小姐弹琵琶一绝。”
沈邺华的女朋友,姜玉折。算是半山庄园的半个老板娘。
半山庄园的服务员都是见过大世面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夸一个人弹琵琶一绝,看来姜玉折是有点真东西的。
“本来不抱希望能用上你送的义甲,看来我也算沾了姜小姐的光。”
“沾我什么光?”
姜玉折逆着光,从夏筠之身后缓缓走了出来,换了一件天青色的毛衣裙,袅娜娉婷,实在美丽。
“夏总送了我一副义甲,我本想着还回去,以为没机会用来弹琵琶了,没想到这里有琵琶。”
姜玉折笑:“邺华喜欢听这个,我平时会来玩,这里就放了几把琵琶。”说罢,姜玉折上前,指了指三楼“三楼有一间小型的会客厅,那空旷,回声好,去那听。”
方卿眠点头,跟着姜玉折上了三楼。
会客厅摆着两张沙发,一张茶几确实地方不大,但空旷,她坐下,大概调了音,拨弦,弹了一首《浪淘沙》。
义甲触碰琴弦,声音清脆,她曲子不甚娴熟,却弹得婉转,再加上她长得小巧玲珑,像是江南泊岸的船只,荡漾,动人,即便技艺不甚娴熟,可是却赏心悦目。
“曲子表意胜过重形,技法是否纯熟不要紧,重要的是演奏者和曲子融会贯通。”
方卿眠害羞:“您干脆说我弹得不好。”
姜玉折捂嘴轻笑:“我说的是实话呢。”她转头问夏筠之:“夏总,您说呢?”
夏筠之点头:“表意胜过重形。确实好听。”
方卿眠放下琵琶,不好意思。
“刚刚服务生说您琵琶一绝,我这也算是班门弄斧,您别笑话我。”
“他们夸大其词。”姜玉折说道“小时候学过一点琵琶,后来学评弹,不会卷舌,所以用琵琶唱流行。”
方卿眠想听,又不好意思说,她看了看姜玉折,姜玉折没有推辞:“听《秦淮景》吗?”
“听。”
她回答倒快,姜玉折拾起琵琶带了她的指甲,她的手比方卿眠的要大一些,义甲略小,不过不影响。
“好听吧。”方卿眠戳了戳夏筠之。
夏筠之这回实诚:“确实比你弹得好多了。”
曲罢,姜玉折将琵琶递到她手上:“这把琵琶就放在你这,陆满舟走了,你如果无聊,就来找我,或者钟意。实在不想出门,就在房间弹琵琶也好。”
打过招呼后,她离开了房间。
姜玉折虚掩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她总觉得夏筠之和方卿眠之间不大对劲,方卿眠是陆满舟的未婚妻,夏筠之看她的眼神却不清白。
她想着,忽然笑了。
大概是五陵年少争缠头吧。
姜玉折走了,方卿眠和夏筠之独处,也不便久留,她欠身告辞,将那副义甲还给了夏筠之,走廊深处的影子一闪而过。
方卿眠皱眉。
陆满舟回到陆宅时,陆萧望在书房,已经被陆正堂足足骂了三个小时,中间张婶送了两次茶,陆萧望的脚都站麻了,陆正堂还没骂够,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数落了一遍,苏文月本想进来劝劝,但是看到陆正堂的表情,就萎了。
“你说说你,在酒桌上签合同,你失心疯了?我这么多年白教你了?”
陆萧望抿着嘴低头,不说话,任他骂。
张婶带着陆满舟进了书房,他顺势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陆萧望,半敞的领口,酒醉刚醒的模样,难怪能在万花丛中过,这样的男人风流,近人,又帅气,为之倾倒,也应该。
“我不是故意的。”陆萧望小声“我当时喝多了,小乔劝酒,我没办法拒绝。”
“小乔?”
陆正堂气得用拐棍直杵的,大骂孽障。
“昨天,张家的大儿子叫他出去玩,带了一个女的,长得好看,结果见了一眼,这孽障爱得死去活来,他就学周公瑾,的一个红颜知己小乔,被人哄着喝酒,酒桌上就敢跟人签合同,若只是赔钱就罢了,结果他竟然接手的还是王明昌的烂尾楼,你要把人气死啊。”
陆萧望抿着唇,不敢说话。
“三千万,陆氏出得起......”陆满舟开口“钱是小事”他顿了顿“就怕二弟被骗,坏了自己名声,也坏了陆家的名声。”
陆满舟看了一眼陆萧望,压迫,审视,陆萧望抬头,不慌不忙地与之对视,还是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笑得自如坦荡。
“大哥教诲,我记下了。”
“陆氏出事了。”唐恬恬的电话打过来“陆萧望在酒桌上,被人安排了女人,下套,签了一份合约,三千万,买了王明昌的烂尾楼。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陆家老宅戒严,任何人都不许出去,除了陆大公子,我们都在老宅里,陆氏的公关在想办法。”
唐恬恬有些犹豫,顿了顿,问道:“你回来吗?”
方卿眠看了一眼窗外,灯火如昼,这所庄园里依旧是歌舞升平,说不完的繁华。
“陆满舟是特意留我在这的。”她用签子戳了果盘里切好的脆桃“否则我当时就应该跟他一块回去了。”
唐甜甜恍然,偷笑:“大哥心疼你呢,不想让你卷进来,否则你来了,照样跟我们一样,关在里头出不去。”
“不是关你们。”方卿眠说道“陆萧望出了纰漏,陆氏紧急公关团队连夜想办法,为什么老宅却戒严,关得死死的,一边压消息想办法公关,一边又恨不得昭告天下陆氏出了事,这么做不是自相矛盾吗?”
唐恬恬恍然:“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不是针对陆氏集团的,而是针对陆满舟,眼看着宁海招标在即,如果陆氏在此时出了问题,特别是跟上一任总经理王明昌相牵扯,那么陆氏极有可能会因为名声的问题,与此次竞标失之交臂。而陆家二公子未为情乱智,被女人下套,这件丑事陆正堂肯定不会对外面说,否则就是他教子无方,他要被笑话。陆氏其他人不了解内情,会认为这是陆满舟的工作失误,首当其冲对他问责的。”
方卿眠没说话,停了半晌,嘱咐:“这段时间,尽量少打电话,特别是给我。”
说罢,她挂了电话。
推开门,焦黄的灯光熏着地毯,走廊长得一眼看不到头,她坐电梯去了三楼,三楼零星的几间客房都没有住人,尽头那一间,是沈邺华和姜玉折的。
她敲了敲门,里头悉悉索索的动静,半晌,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