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东卧里亮着灯,陆正堂卧在贵妃榻上,苏文月半蹲在他身后,帮他按着眉角。
“正堂,力道可以吗?”
陆正堂没接话茬:“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同意方卿眠进陆家的门。”
苏文月笑:“我知道这事儿你疑我,连带着之前,方意映的父亲来纠缠她,你也怀疑是我做手脚,我不方便再搅和进来,惹你心烦。”
“方意映的事,查清了吗?”她问。
苏文月知道,陆正堂不会百分之百信自己,在他面前撒泼耍赖,或是讲两句软话,根本没用,陆正堂一定会亲自去查。
“查清了。”他回答“你身边的人,该清一清了,特别是舌头长的。”
苏文月皱眉:“是......”
陆正堂坐起身,拉过苏文月坐到了他腿上:“我记得,你让赵太太从泰国带了药回来。”
苏文月羞赦,半掩面:“带回来了。”
“既然没有什么交易的,人情还清,就少来往。”
苏文月状若恍然:“是...”她没说完,话锋一转:“明白了。”
“方卿眠,不如方意映狠辣,也没有方家的助力,实话说,这样的儿媳,我是瞧不上的。”陆正堂道:“但是她身上有一股劲,是我最欣赏的。”
“什么?”苏文月犯迷糊了。
“横冲直撞的劲儿。第一次见我,就给我下马威,第二次在剧院,也跟个愣头青似的,搬出了梁书记。和我当年刚在商场上拼杀那会,一个样。”陆正堂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家里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有心和满舟解开误会,可他却不信任我。”
“当年,青梅走了,他记恨我,未满一个月就将你领回来,他记恨我出轨多年。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无奈,我在外坐镇陆氏集团,陆家后宅,不能没人管,不能没人应酬,他不体谅我,我生他的气,他也生我的气,跟我对着干。”
“就这样一直僵持,他的心思越来越深,我掌握不住了,我若是掌握不住满舟的心思,隔阂恐怕会更深,但是方卿眠做了满舟的枕边人,或许能帮着满舟纾解心结,也帮我了解满舟的心思,解开父子间的隔阂。”
陆正堂握住苏文月的手说道:“方卿眠这小妮子,偶尔闹一闹,硬一些,不跟着老大一起算计人,野心写在脸上,简单,好拿捏,而且陆氏开疆拓土,总有人要当先锋。满舟做事周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他不做,所以他的妻子,若是能改一改他这性格,陆氏说不定会发展得更好。”
“老三和唐家联姻,对陆氏的加成足够了,剩下老大老二,他们想娶谁,不需要我操心,只要是贤内助,有没有背景都无妨了。”
说道陆萧望,苏文月就想到了他看着方卿眠的眼神,她出神,陆正堂喊了她两声,她没应,直到第三声,她才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
苏文月倚在他怀中:“刚刚说到萧望,我就想到了他的婚事。”
“老大老三都有着落了,就他还飘着。”苏文月叹气“正堂,商场上你认识的人,还有女儿没结婚的,人品好,样貌好的,多替萧望留意着。”
陆正堂笑:“老二还担心找不着对象吗?”
“说到这个就来气。”苏文月道“前段时间,又有太太打牌的时候问我老二的情史,羞得我没话说,十六岁高中早恋,跟小女友不上晚自习,从后门翻出去约会,被老师抓了个正着,本来老师看他成绩好不罚他,结果他自己写了检讨书,说是自己的错。”
“你不知道,那次老师把我叫到学校去,我一张脸......”
苏文月越说越气:“结果你知道了,不仅不骂他,还夸他有担当,不让人家小姑娘顶事,是真男人。自此之后,他谈恋爱,变本加厉。”
“那是好事。”陆正堂拍了拍她的手“老大这么多年,身边没一个女人,老三不正经,花花肠子一堆,怕是还没结婚就先把自己玩虚了,只有老二......”
“以后陆家,还是要托付给老二。”
苏文月一怔,她不确定有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托付给萧望?”
“这三个孩子里,老二最乖顺,为人诚恳谦和,懂事的叔伯都夸他。”陆正堂叹了口气“老大不受管束,对内也硬气,董事会的,毕竟都算他长辈,心里不服他,面上又不得不服他。”
苏文月没听完陆正堂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她想着,只要陆正堂心里是要陆萧望继承,其他的什么事,她都不在乎。
“赵太太给你的药呢?”
陆正堂忽地揽住她的腰,话锋一转。苏文月惊诧,手僵了几秒,捂着嘴害羞:“今天老宅人多。”
“屋子隔音好。”
“孩子们都在,一把年纪了......”
陆正堂有些不悦:“他们都多大了,这点事还不清楚吗?”
苏文月没再悖逆,慢吞吞地转身,到抽屉里拿了一个没有标签的小瓶子,里面有半瓶蓝色的小药丸,她絮絮叨叨嘱咐:“赵太太说了,一次只能吃半颗,不能多吃......”
陆正堂没有听,抓起药瓶就吃了一颗。
“冷吗?”陆满舟牵着方卿眠的手进了屋,屋子里暖暖的,背上的雪一会就化开了。
“疼不疼?”她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背,满眼的温情。
“你吹一吹,就不疼了。”他握住她的手,暖黄色的灯光熏人,勾勒着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身影,她佯装生气,打了他“我是神医吗?吹一吹就不痛了。”
刚刚陆尽欢用的劲大,她窝在他怀里,都听到“砰”的声响,
“我看看。”
她情急,脱他的外套,羊绒大衣落在地上,第二层是毛衣,她方才反应过来,在客厅里,她这样的举动过分暧昧。
“怎么不脱了?”他含笑,望着她。
“你又戏弄我。”她红脸,转过头去“刚刚情急,没反应过来。”她嗔怪“你也不提醒我。”
“妻子脱丈夫的衣服,合法的。”
“谁是你妻子。”她捡起地上的衣裳,塞到他怀中“我回房了。”
陆满舟含笑,看着远去的背影,小小的,娇娇的,却又是活脱脱的精明。
“大公子。”芳姐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走廊的楼梯口叫他“您的房间卫生间漏水了,明早安排人维修,今天晚上不要用了。”
陆满舟“嗯”了一声。
回了房间,方卿眠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就听见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