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满舟噎了一下,他盯着方卿眠,方卿眠瞬间泄气,心虚地低头垫脚:“我说错话了,你不是讨饭的。”
“就是讨饭的。”陆满舟顿了顿,生怕她反悔“择日不如撞日。”
方卿眠“啊”了一声。
陆满舟接着道:“防止你又忘了,耍赖。”
方卿眠没有拒绝,反正早晚都是要请的,不如现在。
她跟在陆满舟身后,演艺厅后台的线路很多,灯光昏暗,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人失重,扑在了陆满舟怀里,男人温热的气息流淌在她脖颈间,短暂的失神,她下意识握住男人的手,说道:“对不起。”
她起身,抽回自己的手,男人却像是预判了她的动作,握得更紧。
这条路很短,她却觉得漫长,穿过走廊,到了演艺厅外,灯火通明。
方卿眠的手心微微发汗,陆满舟缓缓松开,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刚才的事。
车泊在校外,两人踱步过校园,篮球场上,少年们的呐喊声与篮球砸到篮框的声音交相辉映,偶尔有骑着单车的学生,或是牵手散步的情侣,夏日的风总是热烈而又温柔,贯穿少年少女青春的始终。
“你想吃什么?”
方卿眠问道。
“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方卿眠咬咬牙:“SKp有一家法餐,应该挺好吃的,要不然我们去那吃。”
人均两千多,方卿眠最大的让步了。
“你平时吃这个?”
陆满舟转头,带着一丝戏谑。
“是...吃不惯吗?”她丧气,生怕陆满舟觉得便宜吃不下。
“那就......”
“吃你喜欢吃的。”陆满舟打断她的话“你力所能及的。”
她眼睛亮了亮,不用破费了:“附近有一家火锅店,吃吗?”
陆满舟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夜色下的人间烟火,繁复美丽,就像是一场梦境,虚幻,而不真实。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吃路边的店。”
他说:“偶尔吃一次,也别有风味。”
方卿眠设想过她的第一次约会,应该是跟男人坐在32楼的顶级法式餐厅里切着牛排,然后她优雅地用叉子叉起一个圣女果,侃侃而谈。
“我喜欢吃新西兰进口的圣女果,我觉得是因为那里的果棚是用奥地利的混凝土搭建的,所以导致那里的圣女果口感更有印度的风味。”
诸如此类的瞎话,在对方面前装个大的,然而现实是,她跟陆满舟这样一个才色兼具的大帅哥坐在路边的火锅店吃火锅。
火锅店人声鼎沸,冒着气泡的红油汤惹得人眼馋,两人点了菜坐下来,才吃到一半,陆满舟接了电话,面色有些凝重,他放下筷子,方卿眠隐隐觉得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陆满舟说,陆尽欢出事了。
因为林雪。
又被陆满舟父亲发现了。
驱车到达陆尽欢在外的别墅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多。别墅灯火通明。
客厅里,陆满舟的父亲坐在沙发上气得哆嗦,身侧的女人看着四十岁上下,保养得极好,至少比陆父小一轮,她不断安抚,顺气,屋子里静得出奇,只有陆尽欢跪在地上。
方卿眠不知所以,跟在陆满舟的身后,见到陆满舟,陆父破口大骂:“你的好弟弟,尽挑些下九流的货色。”
像陆家这样的家族,联姻,讲究门当户对,更何况陆尽欢是陆家真正的纨绔,没有商业价值,那只剩将婚姻当做筹码这唯一的用处了。
陆尽欢倔强,抬起头顶了回去:“容容她不是下九流的货色。”
方卿眠对林雪的家世略有耳闻,她的原生家庭很不好,父亲好嫖,母亲爱赌,最后父母双双进去。
她上高中时被一个富商包养,供她念完了高中,上了大学,她顺手把富商踹掉,又寻金龟,结果一无所获,最后实在负担不起学费,退学进了一家网红公司,当了网红。
本来陆父对陆尽欢谈恋爱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会结婚,他也懒得管,可林雪被包养过,这件事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他强势,逼着林雪和陆尽欢分手,陆尽欢宁死不从,还偷偷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养着林雪。
陆尽欢不涉及公司业务,每个月领生活费,想也不用想他买别墅的钱哪来的。
陆满舟给的。
“你母亲走了,尽欢就是你带的,你就是这样教育弟弟的?让他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陆父身边的女人替他顺着气,声音千娇百媚:“正堂,你就别气了,孩子还小,不懂事......”
陆正堂握紧女人的手,声音变得温柔:“你啊,都把家里的两个孩子惯坏了。要是两个孩子都能像萧望一样让人省心......”
女人含笑,垂眸:“萧望没满舟能力强,在公司打下手,跑跑腿,我们家啊,出息满舟一个就成了。”
方卿眠明白了一些,陆正堂身侧的女人,大约就是陆满舟的后妈,而他嘴里的萧望,女人的亲生儿子。
捧杀。
方卿眠知道,女人大概是纵着丈夫亡妻的两个孩子,不管束,准备养废,博一个贤良美名,又替自己的亲儿子扫清障碍。
一箭双雕。
“尽欢,快跟父亲认个错,把那个下九流的......”
“闭嘴,你这个......”陆尽欢气得通红,话没说完,方卿眠上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此时骂了这个贤良的后妈,无异于火上浇油,让陆父更加生气。
陆正堂与女人方才惊觉,陆满舟还带回来一个人,陆父拧眉:“满舟,她是谁?”
方卿眠笑:“我是林雪....就是简容的同学。陆先生让我来接她。”
陆正堂冷哼:“物以类聚。”
方卿眠挡在陆尽欢身前,挺得笔直:“您或许不知道林雪的身世,那我跟您说一下,她的父母从小靠不住,她被已婚男人包养过没错,您用这件事骂,她得认,我也不反驳,但是您不能将所有的罪责归咎于她,婚内出轨的男人,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吗?您骂她是贱货,烦请带着那些婚内出轨的男人一块骂,诸如管不住下半身的种猪,或者畜生,如果您想不出来,我帮您想。”
方卿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正堂,笑意更深:“您刚刚说物以类聚,林雪进了您家门,何尝不是物以类聚呢?”
“你...”
陆正堂怒不可遏地站起来,眼睛里的热火似要喷出来,他听出来了,刚刚的话,话里话外,指着他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