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陈砚站在办公室窗前,目光沉稳如水。
那块原本志在必得的城西地块,如今被县供销社征用,说是要建农副产品集散中心。
消息传来时,苏昭正在整理冷链项目的技术参数,闻言眉头一皱:“他们这是故意卡你。”
陈砚却只是轻笑一声,眼神里没有一丝怒意,反而多了几分冷静和算计。
“既然正面攻不下,那就绕道。”他淡淡说道。
两天后,清晨。
县医院门口,一辆旧三轮车缓缓停下。
车上跳下来两个年轻人,一个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另一个是女学生模样,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气质清冷。
他们是陈砚和苏昭。
两人走进医院营养科主任张大夫的办公室。
张大夫年过五十,头发花白,是县里有名的营养专家,平时为人严谨低调。
“陈老板,听说你在搞什么冷库?”张大夫一边翻阅资料一边问。
“是冷链仓储项目。”陈砚点头,“我计划引进先进的低温储运技术,提升肉类、果蔬的新鲜度,减少食品损耗,保障老百姓餐桌安全。”
张大夫听后略感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现在的储存方式大多还是常温露天,你的想法太超前了。”
“正因为超前,才值得做。”陈砚语气坚定,“我希望您能帮忙录制一段科普视频,讲讲冷链对食品安全的重要性,我想让全县人都明白,这不是我在做生意,是在为百姓谋福祉。”
张大夫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一周后,傍晚。
县电视台新闻栏目结束后,忽然插播了一段特别节目:
镜头中,张大夫身着白大褂,语重心长地讲解:“生鲜肉类若长期暴露在高温环境下,极易滋生细菌……冷链运输可以将温度控制在0-4之间,大大降低食物中毒风险……”
短短五分钟的视频,言简意赅,却直击人心。
当晚,县城里不少家庭饭桌上都在议论这事。
“咱家买的肉,放一天就发臭,要是有冷库保管,肯定更放心。”
“听说陈老板要建冷库,那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舆论悄然转变。
又三日后,县府会议厅。
一场名为“食品产业升级座谈会”的会议正在进行。
参会者包括县领导、农业局、商业局、食品公司等多方代表。
陈砚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并当众提交了一份《本县冷链物流发展现状与建议》报告。
这份报告是他和苏昭连夜赶制而成,内容详实,数据支撑有力,不仅列举了当前本地肉类、果蔬流通中的问题,还提出了可行性强的解决方案,并附带一份详细的冷链基建投资回报分析。
报告一出,全场哗然。
主管工业的副县长拿起报告翻了几页,抬眼看向陈砚:“小陈啊,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砚记加工厂的负责人,目前主要经营干货副食加工,但我希望能在冷链领域做出一些突破。”
副县长点点头,把报告递给了身旁的秘书:“好好研究一下,这种前瞻性的建议,我们不能忽视。”
会后,几个部门负责人主动找上门来了解情况。
形势开始微妙变化。
几天后,晚上。
陈砚回到加工厂,推开门,发现苏昭已经等在客厅。
“怎么样?”她问。
“有点进展。”陈砚放下包,“县里开始重视冷链这件事,但城西的地……暂时没戏。”
苏昭叹了口气:“背后有人搞事,想硬拼很难。”
陈砚点点头,随即一笑:“那就别只争一块地。”
“什么意思?”
“你看这幅地图。”陈砚从桌底抽出一张老旧的地图摊开,“这是我前几天跑遍整个县城画出来的。我发现了一个地方——废弃农机修理厂,位置不错,交通便利,而且租金低廉。”
苏昭眼前一亮:“你想租那儿?”
“嗯。”陈砚点头,“虽然厂房破旧,但改造成本比新建低得多。我们可以先在那里搭建小型冷库,边运营边申请政策支持,等时机成熟再扩张。”
“可这样一来,审批流程会不会拖慢进度?”
“不会。”陈砚胸有成竹,“我已经托人联系了县工业局的老关系,只要能证明我们在实际运营,就有机会拿到部分专项资金补贴。”
苏昭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佩服:“你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陈砚笑笑,站起身走到窗边。
废弃农机修理厂的铁门吱呀作响,尘封多年的厂房内积满灰尘。
陈砚踩着碎砖石块,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已经看见了这座破败工厂即将焕发的新生。
苏昭提着图纸跟在后面,一边看图一边比对地形:“厂房主体结构还算完好,只要加固屋顶、加装保温层和制冷系统,就能投入使用。”
“关键还是电力。”陈砚蹲下身,敲了敲老旧的配电箱,“现在的供电不稳定,我们得想个备用方案。”
“太阳能?”苏昭脱口而出。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三个月后——
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修理厂屋顶时,一排崭新的太阳能板正缓缓吸收着光能,转化为稳定的电力,驱动着冷库运转。
整个项目仅用了一个季度完成改建,比原计划还提前了二十天。
“成本压缩到预算的七成。”苏昭站在控制台前汇报数据,“太阳能发电占比三成以上,不仅节省电费,还符合当前节能降耗的政策导向。”
陈砚满意一笑:“这波操作,县里没话说了吧?”
果然,县工业局很快派人来考察,并给予专项资金补助,理由是“该项目为本地中小企业转型提供范例”。
新冷库正式启用那天,陈砚推出了一款名为“冷鲜兔肉礼盒”的产品。
每份礼盒内附带检测报告和营养成分表,采用真空包装与冷链配送,既卫生又高档。
“这是送给机关单位的礼物。”陈砚将首批试用样品送到了县委食堂、县医院后勤处、县一中教工餐厅。
效果立竿见影。
“味道鲜嫩,保存得好,完全没有腥味。”县领导尝过后大加赞赏。
“这个礼盒适合做年节福利。”县财政局采购负责人当场拍板。
短短半月,订单如雪片般飞来,砚记加工厂第一次迎来供不应求的局面。
然而,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涌动。
某日清晨,陈砚亲自驾车运送一批兔肉前往县城机关仓库,刚拐进一条小巷,一辆无牌农用车突然从侧边冲出,横在车前。
车上跳下几个身形粗壮的汉子,为首的是陈晓的表弟李二毛。
“姓陈的,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李二毛拦住车头,嘴角挂着冷笑,“抢我哥的地就算了,现在还想把生意做到机关去?”
陈砚下车,神色平静:“你们想干嘛?”
“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李二毛抬手示意身后人上前。
可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巡逻民警驱车而至,几人顿时慌了神,纷纷散开。
“怎么回事?”民警下车询问。
“没事。”陈砚淡淡一笑,“我们只是朋友间叙旧。”
事后,他并未追究此事,反而特意送了一整箱冷鲜兔肉到派出所食堂,附上一张字条:
“感谢贵所维护社会治安,愿大家工作顺心,生活安康。”
派出所长看完后笑了:“这小子,挺会做人。”
自此,陈晓那边再也没敢轻举妄动。
夜幕降临,陈砚独自坐在办公室窗前。
屋外灯火点点,月色清冷。
他打开笔记本,翻到一页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上面记录着兔毛价格波动曲线、全国兔肉消费趋势、冷链物流建设成本分析……
“下一步……”他低声喃喃,“要开始布局养殖基地了。”
苏昭推门进来,递给他一杯热茶:“你在想什么?”
“我在等一个机会。”陈砚抬头望她,“一旦兔毛行情有变,我们就要立刻接手那些恐慌抛售的养殖户。”
苏昭皱眉:“你是说……全国兔毛价格会有异动?”
陈砚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合上笔记本,
窗外,晚风拂过枯枝,带来几分寒意。
而在远方,一场无声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