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散去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林小满扶着沈清辞坐在石台上,才发现石台边缘的潭水已变得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铺着的白色鹅卵石。阳光穿透薄雾洒下来,在水面上碎成点点金斑,竟有几分暖意。
“咳咳……”沈清辞捂住胸口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已不再发黑。他看着手中的镇魔剑,剑身上的符文还在微微发亮,“这剑认主,当年我就是被它引到镜渊边缘的。”
林小满低头摩挲着寻魔剑的剑柄:“师父说过,双剑本是一体,是上古时期一位大能劈开魔气时,剑体承受不住力量才碎裂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那枚裂成蛛网的玉佩,“这个……”
玉佩的微光已经熄灭,表面的符文彻底隐去,只剩下一道横贯中央的裂痕。沈清辞接过玉佩,指尖轻轻拂过裂痕:“师父早就知道我会出事。他三年前就来过镜渊,想把我救出去,却被魔物重伤……”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师父他……”
“他没事。”沈清辞握紧玉佩,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只是灵力大损,回山门闭关了。临走前他在我魂魄里留了道印记,说等你足够强大,自然会找到这里。”
原来师父的“闭关”是托词,原来师兄的“失踪”藏着这么多苦楚。林小满看着石台上渐渐隐去的符文,突然明白傀儡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三魂为引,她的血是引;七魄为锁,师兄的魄是锁;而师父的灵力,便是那维系封印的线。
“那魔物……”林小满看向已经合拢的裂缝,“真的彻底消失了吗?”
沈清辞摇头,指着水底:“你看那里。”
清澈的潭水中,有块黑色的石头正缓缓下沉,石头表面刻着与魔物左肋黑斑相同的纹路。它沉得极慢,仿佛被什么力量托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那是魔物的本源之核。”沈清辞的声音凝重起来,“我们刚才斩杀的只是它的躯壳,这核只要还在,总有一天会再次凝聚魔气。”
林小满站起身,寻魔剑指向水底的黑石:“那我们现在就毁了它!”
“不行。”沈清辞拉住她,“这核与镜渊的地脉相连,强行毁掉会引发地动,到时候整个山脉都会被魔气污染。师父说过,镜渊本就是为镇压这核存在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加固封印。”
他从怀中摸出个小小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半片玉简,玉简上刻着与玉佩同源的符文。林小满认出这是师门的传讯玉简,另一半应该在师父手中。沈清辞将玉简放在石台上,指尖凝聚起残余的灵力,玉简突然亮起,与石台上的符文产生共鸣。
“这是‘留音石’。”沈清辞解释道,“我把魔物的弱点和封印的方法都刻在里面了,以后若是有人再来到镜渊,便能知晓前因后果。”
林小满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侧脸,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守护者的名字刻在石碑上,从来都不是荣耀,而是一代传一代的责任。
“走吧。”沈清辞将半片玉简递给她,自己收起玉佩,“该回山门了。师父还在等我们,还有……”他顿了顿,看向林小满,眼底有星光闪烁,“还有很多事,要慢慢告诉你。”
林小满接过玉简,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突然想起镜中红衣女子的话。那些所谓的“恐惧”与“欲望”,此刻都化作了坦然——是啊,她曾渴望力量,却从未忘记为何而战;她曾害怕失去,却在真正面对时选择了勇敢。
寻魔剑与镇魔剑在阳光下轻轻嗡鸣,仿佛在回应着什么。潭水彻底平静下来,水底的黑石已沉到看不见的深处,只有石台边缘的符文还留着淡淡的印记,像一句未说完的誓言。
林小满扶着沈清辞踏上归途,雾气彻底散尽,前方的石径上竟长出了几株嫩绿的小草。她知道,镜渊的故事还没结束,但只要双剑还在,只要守护者的血脉不断,那些潜藏的阴影,终将被光芒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