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结束的晚宴上,礼堂被金色与银色的装饰填满,烛火摇曳,香槟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德拉科喝得有点多——他很少这样放纵自己,但今晚似乎格外兴奋,脸颊泛着薄红,灰蓝色的眼睛在烛光下亮得惊人。
艾德里安坐在他旁边,一如既往地克制,只浅尝了几口火焰威士忌。
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德拉科身上,看着他与克拉布、高尔碰杯,听着他高声嘲笑格兰芬多的期末成绩,又或是故意挑衅地朝哈利·波特举杯。
——但每当德拉科转回头,总能对上艾德里安沉静的目光,仿佛他一直在那里,从未移开视线。
“你今晚怎么这么安静?”德拉科突然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艾德里安的耳畔,手指无意识地拽住了他的墨绿色领带,“嗯?”
艾德里安没有躲开,只是微微侧头,灰绿色的眼睛里映着德拉科醉醺醺的样子:“你喝多了。”
“才没有!”德拉科不满地皱眉,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加重,把艾德里安拽得更近,
“我告诉你……你、你只能有我一个好朋友!”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醉酒后特有的执拗。
周围的喧闹似乎一瞬间远去,艾德里安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
德拉科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固执地盯着他:“听到没有?不准对别人那么好……不准教别人魔文……不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脑袋一歪,直接靠在了艾德里安肩上,呼吸逐渐平稳。
艾德里安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轻轻扶住他的肩膀,防止他滑下去。
——不是友情。
这个认知在此刻无比清晰。
他想独占德拉科的笑容、任性、甚至是那些幼稚的挑衅,而他也希望德拉科只对他一个人撒娇,只对他一个人露出毫无防备的样子。
这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感情。
这是爱。
---
晚宴结束后,艾德里安半扶半抱地把德拉科送回宿舍。
德拉科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袖子,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什么,直到被塞进被窝里才安静下来。
艾德里安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张烫金信纸,蘸了墨水,写下几行流畅的德文:
「尊敬的马尔福先生及夫人:
诚挚邀请德拉科于暑假首周来访莱茵斯坦庄园。家父近期从挪威带回一批珍稀冰晶石,或对马尔福先生的收藏有所助益。此外,德国魔法部青年学者交流会将同期举行,德拉科曾表示对此感兴趣。
盼复。
您诚挚的,
Adrian von Rheinstein」
他轻轻吹干墨迹,唇角微微扬起。
这个暑假,他会弄清楚德拉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是单纯的友情,还是和他一样,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越了界。
---
德拉科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帷幔的缝隙斜斜地洒在床上。
他眯起眼睛,脑袋像是被巨怪狠狠捶过一样嗡嗡作响,喉咙干得像是塞了一把飞路粉。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德拉科艰难地转头,看见艾德里安正坐在扶手椅里,手里捧着一本德文古籍,晨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一杯冒着热气的醒酒药放在床头柜上,旁边还摊着一封展开的信件。
“梅林的胡子……”德拉科揉着太阳穴,“昨晚我喝了多少?”
“足够让你拽着我的领带发表‘独占宣言’。”
艾德里安合上书,灰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揶揄。
德拉科的动作猛地僵住,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
“你只能有我一个好朋友!”
他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一把抓过醒酒药灌下去,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那、那是喝醉了胡说的!”
艾德里安不置可否,只是将床头的信纸递给他:“你父亲的回信。”
德拉科狐疑地接过信,卢修斯优雅的花体字跃入眼帘——
「亲爱的德拉科:
莱茵斯坦家族的邀请值得重视。我已安排家养小精灵准备你的行李,下周随冯·莱茵斯坦先生前往德国。冰晶石矿的开采权对马尔福家族至关重要,而青年学者交流会亦是拓展人脉的良机。
记住你的身份。
父亲」
德拉科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抬头:“我要去德国了?!”
“嗯。”艾德里安点头,“两周后出发。”
德拉科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完全忘了宿醉的不适,直接扑到艾德里安身上,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你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艾德里安被他撞得往后仰了仰,下意识扶住他的腰。
德拉科的金发蹭在他的脸颊边,带着淡淡的柑橘洗发水香气,心跳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又快又重。
“只是朋友?”艾德里安轻声问,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德拉科松开手,歪头看他:“不然呢?”
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艾德里安注视着他毫无防备的灰蓝色眼睛,最终只是抬手替他理了理睡乱的衣领:“去洗漱吧,小少爷。你身上还有酒味。”
德拉科哼了一声,转身冲向浴室,没看见身后艾德里安凝视他的目光——温柔而晦暗,像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