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拜道:“王爷言重了,下官不敢。”
梁王哼笑一声,“好个不敢,幸好不敢。本王今日也是开眼了,谢萧大人手下留情!”
萧业弯着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抬眼觑了梁王一眼。
梁王扫了众人一圈,丢下一句,“都散了吧!”
语毕,起身走下主座,朝着殿外而去。梁王妃与世子则紧跟其后。
众人纷纷闪身避让,恭敬礼送,萧业也侧立一旁,垂首行礼。
那梁王妃走至其面前,似乎停顿了一瞬,冷哼一声走了。
梁王走后,王府的属官们紧随其后。州府的官员们则面面相觑,刺史庄士升来到萧业面前,什么都没说,只弯腰行礼道了声“下官告辞。”
便转身离开了,其他州府官员则三三两两的走了。
萧业看了一眼徐仲谟,徐仲谟亦在看着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随后徐仲谟带着骁勇军将领转身走了。
谈既白和谈家宅老在纷乱起时就被谷易保护在了角落里,因此两人并未受伤。
谈既白着急忙慌的走来,看到王府仆人将地上冯岳、戴蟠的尸体抬了下去,头上不禁渗出冷汗。
“萧大人……”
话音刚开,就被谈家宅老截断了,“公子,回去再说。”
于是,萧业等四人出了王府,朝着馆驿而去。
雕梁画栋的王府里,梁王回到了永佑殿的书房,属官们也蜂拥而入,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
“王爷!此人嚣张跋扈,气焰万丈,王爷面前就敢行凶,若是就此放过他,王爷的脸面往哪搁?越州的脸面往哪搁?”
“王爷!此贼本就与您有旧怨,如今又挟势报复,若放他回京,不知还要如何对付我越州!定不能让他回去!”
“王爷!萧贼刚来越州一天,就掌掴文官,杀我武将,是可忍孰不可忍!请王爷下令,除去此贼!为冯岳、戴蟠兄弟报仇,为我越州文武出口恶气!”
“王爷!请您下令吧!”
……
一众文官武将个个咬牙切齿,怒气滔天,跪求梁王下达诛杀令。
梁王背对着众人,在兰锜前把玩着一把剑,悠悠说道:“一个个的技不如人,就想让孤用权势压人。孤还没问你们个无能之罪,你们倒先骂孤庸碌无为了?”
众人一听,连忙拜道:“臣等不敢。”
梁王哼了一声,语气稍微严厉了些,“不许给我惹事,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不甘与疑惑,但梁王既发了话,便全都拜道:“诺,臣等告退。”
众人退出去后,书房的截间里走出来一人,是秋松溪。
梁王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宝剑缓缓出鞘,寒芒毕露,锋刃如霜。
“杀性还是那么重啊!”
秋松溪来到其身边拜道:“王爷早就知道,他本就是只狼。”
梁王轻笑一声,“是啊,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秋松溪微笑颔首,问道:“那王爷今天要见他吗?”
“见,自然要见。他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若不敲打一二,不知还要翻出多大的浪来!”
秋松溪了然,应了声“诺”,转身安排去了。
萧业四人从王府回到馆驿,谈既白一路追进了萧业的厢房。
“萧大人,今日是不是太草率了?那可是梁王府的左右护军,怎么能说杀就杀?梁王可是陛下的兄弟,当今太后的亲生儿子,若是一封家信告上盛京,我们很难收场啊!”
萧业回头视之,没有嘲笑他的胆小怕事。
从谈既白的角度看,三年前他就是因为一桩“纵奴行凶”的乌龙案损坏梁王名声,才被外放出京。
这次,众目睽睽下,他又血染王府,性质更为恶劣!若是梁王告到盛京,皇帝就是再想庇佑,也不得不为皇室颜面考量。
但是,梁王不会。所以萧业并无这方面的担心。
他笑道:“谈大人放心,他们挑衅在先,便是告上盛京,梁王也少不了一个御下不严、轻辱天颜的罪名。”
谈既白还想再说什么,谈家宅老却道:“公子,萧大人言之有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谈既白闻言,长长叹了口气,向萧业无奈道:“希望这几日我们能在越州安稳度日吧,等到功德法会一结束,我们还是尽快回京。”
萧业微笑颔首,表示同意。谈既白遂拱手告辞,唉声叹气的走了。
谈家老仆在谈既白走后,来到萧业跟前恭敬作揖,“今日一并事情,小可替我家老爷谢萧大人。”
“宅老不必客气。”萧业言道,目光诚恳。
那老仆颔首告辞,转身离去。
萧业目送着那苍老的身影走远,嘴角溢出一抹微笑。
谈家倒也坦率,直接抬出了谈裕儒。这不光是认下了今晚帮谈家找回脸面的人情,也表明了之前水匪劫船、金树生锈,谈裕儒就是幕后之人。
萧业转身回房,脱下染血的外衫交给谷易,吩咐其拿去烧掉。
谷易奉命而去,门刚关上,萧业就见窗子一动,外面翻进来一人。
“哟,血腥气,又杀人了?”乔南还未落地,就夸张的用鼻子嗅了嗅。
“你才是属狗的!”萧业刻薄一声。
乔南“嘁”了一声,回呛一句,“你这缺德鬼,还真是到哪哪倒霉!
哎,今天你在城门口的那把火越州城可传遍了啊!有人说你会变戏法,有人真信凤凰涅盘,还有人更夸张,跑去金树焚烧的地方去拜祥瑞!你这次的风头出的可真够大啊!”
萧业轻笑一声,并不理会,来到铜洗前洗了把脸。
乔南摸着下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既然是真金不怕火炼,那铁锈是怎么回事?真是大雨淋的?还是有人做手脚?萧无德,有人要对你不利啊!”
萧业拿起巾帕擦掉脸上的水珠,听了这一惊一乍的分析,轻描淡写的答道:“无人想对我不利,你不用担心。”
“哟,这么说你知道是谁做的?快告诉我,怎么个回事?我这聪明的脑袋实在想不通金树怎么就生锈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用凤凰涅盘破解?”
“想知道?”
“当然!好歹我也为你担心一场!”
萧业莞尔一笑,走到行囊前抽出一物,刷拉一下在乔南面前展开,是一张吴浦石的画像。
“这个人叫吴浦石,大周司盐都尉。半个多月前来了越州,结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好色,死之前接触过一个神秘的蔻丹女人,你帮我在城中打探一下。打探出来,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