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轻笑一声,“不夸张?”
姚焕之摇摇头,正色道:“绝不夸张,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所以他父兄一直将他关在军营里,不肯放他一人回京。不过听说他之前都在镇南将军的翼州大营,怎么跟着驻扎云州的陆元咎回来了?”
姚焕之有些不解,萧业想起刚刚见到陆元固的情形,大概知道了陆通为何放他回京。
还未来得及解开姚焕之的疑惑,守在码头上的谷易急急走了进来。
“公子,陆元固一群人在岸边吵吵嚷嚷,似乎要上船朝这边来!”
姚焕之吃了一惊,不过他还有些不信,“隔了那么老远,你怎么知道是陆元固?”
谷易正要答话,被萧业打断了,“你见到就知道了。”
随即吩咐谷易,“摇铃,让他们过来。”
谷易转身来到阁内铃铛处,摇响了铃铛。
姚焕之奇怪问道:“他来了,你怎么办?”
萧业轻描淡写的答道:“我去二楼。”
修长的手指拿过自己用的茶盏用巾帕擦干净了,放在了茶盘里,转身上了楼梯,谷易则跟在后面。
姚焕之叹了一声,由衷佩服,“果然是滴水不漏啊!”
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水阁外炸响。
“焕之,姚焕之!你不要躲,有人看见你朝浮山翠来了!”
姚焕之只觉头疼,整理好仪态,起身应对。
“姚焕之,你也忒不义气了,有酒喝也不叫我?怎么,看不起我啊!”
随着声音响起,门外抬进来一个肩舆,上面歪歪斜斜坐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身后簇拥着一众豪门权贵子弟。
姚焕之瞠目结舌,怪不得萧业说陆元固前呼后拥,谷易隔着老远就认出了来人,这么高调的确是很难辨不出。
“元固啊,你这架子是不是端的有点高了啊!”姚焕之出言毫不客气。
陆元固嬉皮笑脸,摆摆手让仆从将他放下,伸手拍了拍左大腿,毫不生气的答道:“不然你以为我爹怎么放我回京的?”
说着,他一瘸一拐的下了肩舆。
姚焕之嫌弃的看着他,不耐烦的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元固大咧咧的在食案后,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讶异道:“咦?怎么是茶,不是酒!”
几位权贵子弟起哄道:“姚公子是京中第一才子,喝酒哪有喝茶文雅!”
姚焕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有事没事?没事别动我茶,赶快走!”
陆元固嫌弃的丢下了茶盏,瞟了姚焕之一眼,“我跟我哥说我要考功名,他让我找你读书。”
姚焕之笑出了声,展开折扇悠悠扇着,口吻缓和了许多,“陆二公子,你回去问问你哥,就说我要考武状元,他能不能教教我?”
姚焕之只会文不会武,谁不知晓?
楼上的谷易听了,差点儿笑出声来,被萧业一个冷凝止住了。
又听楼下响起一个怒喝声,“姚焕之,你看不起我!”
姚焕之满不在乎的睨了一眼握紧了拳头陆元固,“怎么,还想打我不成?那可别用陆家的拳法,少给你父兄丢点儿人!”
陆元固腾地站了起来,拳头紧了又紧,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姚焕之,你给我等着!”
说罢,一瘸一拐的上了肩舆。
姚焕之讥笑一声,“腿好了再说!”
陆元固走后,萧业下了楼,见到姚焕之正呼哧呼哧扇着折扇,显然被扰了心情。
“陆元咎也真是的,就他这个泼皮兄弟也好意思往我面前塞!”
“我倒觉得这人挺有意思。”萧业眼中带着兴味。
“有意思?你说这话比他还有意思!”
姚焕之大力扇着折扇,似乎想将陆元固带来的污浊之气全都扇出去。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唰的一下收起了折扇,严肃的看向萧业。
“务旃,你不会在盘算什么吧?我可告诉你,陆元固虽然混蛋,但他父兄可都是铁骨铮铮的忠勇将军,咱可不能寒了忠良的心啊!”
萧业薄唇牵起一丝轻笑,“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总觉得你亦正亦邪,任你发挥,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萧业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一贯喜欢两种人,一种可利用的,一种有弱点的,当这两种特质都展现在一个人身上,弃之不用简直暴殄天物。
翌日,陆府奉旨大宴宾客,但谢绝一切贺礼。
萧业携谢姮一同前往,马车上了大街,从前一巷口处拐来一辆马车,走在了萧家马车前面。
谷易驾着车,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向车里的萧业问道:“公子,要超过去吗?我看灯笼上写的‘赵’。”
盛京权贵遍地,若是不小心与比自己等级高的官员争路,便是逾礼。
萧业掀开车帘,向外看去,一旁的谢姮也好奇望去。
她见那马车与他们行驶的方向相同,便向坐在车外的绿蔻问道:
“绿蔻,车子是从东榆街驶来的吗?”
绿蔻想了想,“姑娘,我没太注意,应该是东榆街附近。”
谢姮闻言向萧业欣喜说道:“那应该是镇北将军府的车子,倚华姐姐说了就这几日回京,定是回来了!”
谷易听说是镇北将军府,便放弃了超过去的想法。
萧业放下了车帘,沉吟问道:“陆家和赵家的亲事已经定了?”
谢姮摇摇头,“应该还在议亲,没听灵韵和倚华说起。”
萧业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谢姮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此事还请夫君不要宣扬了出去,毕竟关乎女儿家的名声,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岂不是让人笑话倚华姐姐。”
萧业轻扯了一个笑容,连淡漠的黑眸也染上了薄薄的笑意。
“那夫人当时为何要告诉我?”
谢姮垂下了臻首,娇媚的脸上现出一些赧色。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夫君说,身为妻子,无论夫君做何决定我都会与夫君共进退。
但同时,我也希望夫君无惊无险,平平安安。
齐王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若是有朝一日真娶了灵韵,而陆家又与赵家成了姻亲,那齐王便有了两大助力。到那时储君之位便是囊中之物。
夫君或许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但我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我只希望夫君能够多看清这背后的关系,早做打算,趋福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