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第一场暴雨下了整整三天,淮河脉的水涨得齐了岸,老街的青石板缝里都渗出细流,却没漫进棋馆半步——镇灵鼎上的灵珠正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像层无形的伞,将积水挡在巷口。
林默站在老槐树下,看着雨幕中的河界。新棋盘放在屋檐下,河界的水纹石映着真水的浪,竟与淮河脉的涨势完全同步,黑子落处泛着昆仑的绿意,白子周围绕着青丘的蓝光,像两重灵护,稳稳镇着中宫。
“先生,您看这水!”赵淑兰举着油纸伞跑出来,伞沿的铜钩挂着串蓝铃花——是九尾狐留下的,雨水打在花上,竟凝成细小的冰晶,落在地上就化作水汽,“金小友说这花能分水,果然灵验!”
金琢正往紫蘑哨兵的伞盖上套铜环,环上刻着五灵纹,雨水一淋,环面就亮起金光:“这是家师给的‘分水环’,能让哨兵们在水里也扎根。”他刚套完最后一个,哨兵们的根须就往土里钻得更深,在地下织出层密网,把渗入的雨水引向别处。
周明轩举着唤灵哨,站在巷口指挥。他脚下踩着块玄铁牌,是金琢特意给他铸的“踏水板”,踩在积水里竟不往下沉。“东边的水快漫过来了!”他吹了声长哨,逐灵草从灵壤里钻出,叶片相互搭成拱,像座绿色的桥,把水引向了西边的排水沟。
沈清和抱着《守棋录》蹲在镇灵鼎旁,书页被雨水打湿,字迹却更清晰了。“祖师!书上说‘水灵借木势,木灵倚水威’!”他指着鼎上的双珠,灵珠的蓝光与济灵珠的绿光缠在一起,在雨幕中织出张巨大的网,网眼处有无数细小的光粒在游动,“是水精和守灵草的灵!它们在帮咱们分水!”
果然,雨幕里隐约能看见蓝色的光点——青丘的水精顺着水流游来,在巷口排成队,用身体撞开积水;绿色的光粒——昆仑的守灵草籽被雨水泡醒,在积水中生根发芽,像无数小小的水泵,将水往地下吸。
“是灵脉盟的力。”林默望着光网,济灵珠的绿纹里,昆仑的守界树在雨中舒展枝叶,青丘的灵珠在水底轻轻震动,三界的灵脉像条锁链,环环相扣,“它们感应到中宫的汛情,自己赶来了。”
雨势突然变大,淮河脉的浪头拍在岸边,溅起的水花竟带着股黑气——是浊水煞的余孽,被夏汛冲了出来,混在雨里试图侵入老街。
“来了!”林默的济灵珠突然发烫,绿光顺着新棋盘的纹路蔓延,与灵珠的蓝光在巷口凝成道光墙。黑气撞在墙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滚油遇水般炸开。
沈清和迅速翻开《守棋录》,找到“五灵诛邪”的阵法图:“摆阵!用新棋盘当阵眼!”他让金琢将玄铁棋子按方位布在巷口,自己则捧着书站在中央,念起驱邪的口诀。
周明轩吹哨召来紫蘑哨兵,哨兵们的伞盖在光墙后排成列,紫光与双珠的光交融,墙面上竟浮现出老槐树的影子,枝繁叶茂,像位张开双臂的守护者。赵淑兰往阵里撒了把熔金砂,砂粒落在玄铁棋子上,立刻燃起金色的小火苗,将残余的黑气烧得干干净净。
雨里突然传来清亮的狐鸣,九条尾巴的影子在云层里一闪而过——是九尾狐派来的援兵。水精们的蓝光瞬间变亮,顺着光墙往淮河脉游去,像支精锐的队伍,直扑黑气的源头。
“青丘的援兵到了!”周明轩兴奋地跳起来,踏水板在积水上划出圈涟漪,“咱们的棋阵也别输了气势!”
林默拾起新棋盘上的“帅”子,这枚白子是用昆仑守界树的核心木做的,裹着三层熔金砂,落在阵眼时,整个棋阵突然亮起,老槐树的影子与昆仑的草木纹重叠,青丘的水纹在光墙下游动,五金谷的火光在玄铁棋子上跳跃,像五灵的力量在此刻彻底合一。
黑气在阵威下节节败退,最终被水精们拖回淮河脉深处,灵珠的蓝光顺着水流追去,在河底布下层结界,彻底封死了余孽的退路。
雨停时,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镇灵鼎镀上层金边。灵珠的蓝光与济灵珠的绿光在鼎上缓缓流转,像在互相道贺。紫蘑哨兵的伞盖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逐灵草的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钻,像谁撒了把碎星。
赵淑兰端来刚熬的姜汤,里面加了熔金砂和守灵草籽,喝下去浑身暖融融的。“这雨来得凶,亏得有这些灵物护着。”她望着被打扫干净的巷口,青石板上的水迹正顺着五灵纹的方向流走,像在画一幅流动的棋谱。
林默拿起新棋盘,河界的水纹石已经恢复平静,映着老槐树的影子。他突然明白,所谓的棋阵,从来不是冰冷的石头与铜铁,是草木的灵、水脉的气、金火的暖,是所有守护中宫的心意,在某个瞬间,凝成的那道无坚不摧的光。
金琢正给分水环除锈,铜环上的五灵纹被雨水洗得发亮。周明轩用踏水板当滑板,在巷口滑来滑去,嘴里哼着新编的小调,唱的是“五灵守中宫,雨来也不怕”。沈清和的《守棋录》又添了新篇,画着雨中的棋阵,旁边写着“阵由心生,灵因情聚”。
老槐树的绿果在夕阳里闪着光,果壳的纹路与新棋盘的棋路彻底重合,像在说:这才是三界棋该有的模样。林默摸了摸济灵珠,珠子的暖意里,仿佛能听见昆仑的风、青丘的水、五金谷的炉火,都在为中宫的安稳,轻轻喝彩。
夜色渐浓,棋馆的灯亮了起来,映着新棋盘上未下完的棋。窗外的镇灵鼎旁,灵珠与济灵珠相依相偎,蓝光与绿光缠成条绳,一头系着中宫的暖,一头牵着三界的灵,在夏夜里,静静守着这盘永远下不完的、温暖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