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棋谷深处的山洞比想象中更宽敞,岩壁上嵌着无数发着绿光的矿石,像被钉在墙上的眼睛,照得洞内影影绰绰。最深处的石台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的黑色晶石,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黑雾正从裂纹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这就是蚀棋修的力量源头,黑核。
“是它在滋养蚀棋谷的戾气!”沈清和捂着口鼻后退半步,《守棋录》在他怀里发烫,竹简上的文字像活了过来,纷纷朝着黑核的方向倾斜,“《守棋录》说,这是‘界外之石’,能吞噬一切灵气,连地脉龙的气都能被它啃食!”
林默肩上的护棋兽突然炸毛,翅膀上的槐叶竖得笔直,对着黑核发出尖锐的鸣叫,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敌意。黑核似乎被激怒了,悬浮的高度突然上升,裂纹里涌出的黑雾瞬间浓了三倍,在洞内凝成无数只黑色的手掌,朝着两人抓来。
“小心!”林默将沈清和护在身后,指尖的“卒”子爆发出刺眼的绿光,他抬手一挥,绿光化作一道屏障,黑色手掌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像被烧化的沥青。
黑核的裂纹突然张大,露出里面更深的黑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核内传来,林默感觉体内的木灵气正在被强行拉扯,眉心的“木灵印”烫得像要烧起来。“它在吸你的灵气!”沈清和急得大喊,从怀里掏出那片槐叶,往绿光屏障上贴,“用这个试试!”
槐叶一碰到屏障,就化作一道绿色的细线,顺着林默的手臂往“卒”子上爬,棋子的绿光顿时暴涨,屏障也跟着厚了三分,吸力明显减弱了些。护棋兽趁机飞了起来,翅膀扇动的绿光像无数把小刀子,割向那些黑色的手掌,手掌一碰到绿光就化作黑烟。
“这黑核是死物,却能凭戾气自行运转,”林默盯着悬浮的黑核,突然发现裂纹的形状很熟悉,像被无数颗“卒”子硬生生砸出来的,“它的弱点在中心,那里的戾气最浓,却也最脆。”
沈清和赶紧翻《守棋录》:“有了!‘以灵克邪,以木镇石’——说要用至纯的木灵气,从最脆的地方刺入,让木灵与黑核共振,就能让它从内部碎裂!”
“共振?”林默摸了摸眉心的“木灵印”,那里的暖意正顺着血脉往指尖涌,“就是让我的木灵气和它的戾气在频率上撞上,互相抵消?”
黑核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洞内的黑色手掌变得更加密集,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绿光屏障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护棋兽被一只黑色手掌扫中,翅膀上的槐叶掉了两片,发出痛苦的鸣叫。
“没时间了!”林默将“卒”子往掌心一握,全身的木灵气顺着手臂往棋子里聚,绿光在他掌心凝成一颗小小的光球,像浓缩的太阳,“沈小子,帮我稳住屏障!”
沈清和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力气都灌注在槐叶化成的绿线上,屏障的裂纹暂时停止了蔓延。林默深吸一口气,朝着黑核冲了过去,护棋兽虽然受伤,还是挣扎着飞起来,在他身前开路,用仅剩的槐叶扇出绿光,逼退那些抓来的黑色手掌。
离黑核还有三步远时,林默猛地将掌心的光球掷出。光球带着尖锐的呼啸,像一颗绿色的流星,精准地撞在黑核中心最细密的裂纹上。“咚”的一声闷响,光球没入黑核,裂纹瞬间扩大,却没有立刻碎裂,反而透出诡异的绿光,与黑核本身的黑气交织在一起,像两条纠缠的毒蛇。
“成了吗?”沈清和的声音发颤。
林默盯着黑核,眉心的“木灵印”正在疯狂跳动,他能“听”见木灵气在黑核内部炸开的声音,像无数颗槐种同时发芽,正从内部撑开坚硬的外壳。“还没……”他的声音有些吃力,维持共振比想象中更耗灵气,“它在抵抗!”
就在这时,护棋兽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猛地冲向黑核,用自己的身体撞在裂纹上。小兽的身体瞬间被黑气吞噬,却在消失前爆发出最后一道绿光,这道绿光与林默注入的木灵气完美融合,像一根火柴点燃了炸药桶。
“嗡——”
黑核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从内部爆发出无数道绿色的光线,像树枝般从裂纹里伸出来,将黑色的外壳撑得越来越大。林默能感觉到自己的木灵气正在与黑核的戾气激烈碰撞,每一次碰撞,他的五脏六腑都像被震得移位,却又有一股新的暖意从“木灵印”涌出来,支撑着他不倒下。
“破!”林默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黑核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内部碎裂开来,黑色的碎片像流星般四散飞溅,却在落地前被绿色的光线净化成无害的粉末。洞内的黑色手掌瞬间消失,那股强大的吸力也跟着散去,只剩下满地的绿色光点,像萤火虫在飞舞。
护棋兽消失的地方,悬浮着一片小小的槐叶,叶尖还带着点绿光。林默伸手将槐叶接住,叶片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像小兽在撒娇。“我知道你还在。”他将槐叶放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的暖意与槐叶的绿光渐渐融合在一起。
沈清和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粉末,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真的碎了?”
林默点点头,走到石台边,黑核碎裂后,石台上露出一个凹槽,形状像颗蜷缩的嫩芽,与老街老槐树的“棋胆”一模一样。“这是……”他突然明白,蚀棋修一直在模仿界碑的构造,黑核就是他们造的“假棋胆”。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狂笑,是那个面具人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怨毒:“守棋人,你以为碎了黑核就赢了?太天真了!蚀棋谷的棋,才刚刚开始!”
林默心中一紧,冲出山洞,只见蚀棋谷的地面正在剧烈地颤抖,黑石棋盘的位置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黑雾从缝隙里喷涌而出,比之前的蚀雾阵浓了十倍,连天空都被染成了灰黑色。
“他在引地脉深处的戾气!”沈清和脸色惨白,《守棋录》上的文字正在快速褪色,“他想让整个青峰的地脉都变成蚀棋的棋盘!”
林默抬头望向老街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老槐树正在剧烈地颤抖,根须在地下拼命地往青峰的方向延伸,想堵住这股戾气。眉心的“木灵印”烫得厉害,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来了——不是在蚀棋谷,是在三界棋的中宫,在老街那棵老槐树下。
“我们得回去!”林默拉起沈清和,护棋兽的槐叶在他怀里轻轻发烫,指引着回家的路,“中宫不能乱!”
两人顺着来路往回跑,蚀棋谷的地面还在不断裂开,黑雾像追赶的野兽在身后咆哮。林默回头望了一眼,面具人的身影站在黑雾中,像个黑色的棋子,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冷笑。
“守棋人,回你的中宫去吧!”他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残忍的笑意,“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守了一辈子的东西,一点点碎掉!”
林默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怀里的槐叶和“卒”子同时发烫,与眉心的“木灵印”形成共鸣。他知道,这场棋已经不在棋盘上了,在地下的地脉里,在天上的星轨中,在每一个与中宫相连的角落。
而他,必须回到中宫的中心,回到那棵老槐树下——那里,有等着他的人,有他必须守住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