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递到纽伦堡主帅恩宁的面前,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所有记者都停下了手中的笔,长枪短炮般的摄像机齐刷刷地对准了他,镜头的反光在他脸上汇成一片刺眼的光斑。
这个问题太毒了。
它将林远个人极具争议的行为,直接上升到了挑战主教练权威的层面。
任何一个正常的教练,面对这种问题,要么官方地打太极,要么内心早已怒火中烧。
恩宁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丝毫的慌乱或恼怒。他甚至靠在了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名提问的记者,仿佛在欣赏一个努力想要把事情搞大的孩子。
他等现场的骚动声稍稍平息,才不紧不慢地拿起话筒。
“指挥权?”
他反问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发布会现场。
“你的问题很有趣。”恩宁的目光扫过全场,“但我想,你的格局,可能稍微小了一点。”
格局小了?
记者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回答?
恩宁身体微微前倾.
“你看到的是林在指挥他的队友。”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有力,“而我看到的,是他正在指挥这场比赛的节奏。”
“你问我,他是不是在夺走我的指挥权?”恩宁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自豪,“不,恰恰相反。他是在用一种我,乃至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复制的方式,完美地执行我的战术核心——”
“那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去赢下比赛。”
“至于那个动作……”恩宁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高深莫测,“那是我们之间的一点小秘密。一个属于天才和懂得如何使用天才的教练之间的约定。你们可以尽情猜测,但答案,只会出现在下一个进球里。”
说完,他放下了话筒,向提问的记者投去一个“你还满意吗”的眼神。
全场死寂。
几秒钟后,是快门声的疯狂爆响和记者们奋笔疾书的沙沙声。
高!
实在是高!
这番话,不仅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恼怒,反而四两拨千斤,将林远离经叛道的行为,完全纳入了自己的战术体系。
那名提问的记者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在同行们钦佩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坐了下去。
......
第二天清晨。
纽伦堡的报亭和咖啡馆里,《纽伦堡体育晨报》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体育版的头版头条,标题极具冲击力和诗意:
【绿茵场上的指挥家:当林远举起他的魔法棒!】
署名,依旧是伊莎贝-贝拉·科赫。
“当足球与交响乐在此刻合奏,我们有幸见证了一位绿茵场上的新晋指挥家。他背对战场,面朝本方的球门,那里空无一人,却又仿佛站着整个维也纳爱乐乐团。他闭上双眼,手臂挥舞,为即将到来的狂飙乐章,奏响了第一个音符。”
“有人嘲笑,有人不解。他们以为这是马戏团的滑稽剧,是哗众取宠的表演。他们错了。他们用凡人的眼光,永远无法读懂天才的乐谱。”
“那不是背对,那是蓄力。那不是散步,那是寻找乐章的起点。当他完成指挥,挡出对方射门的后卫是他的定音鼓。最后,指挥家亲自化身为舞台上最华丽的独奏者!”
“九十多米的奔袭!那是一首从柔板骤然转入急板的英雄交响曲!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因戈尔施塔特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线。”
“每一次变向,都是一个灵动的跳音;每一次加速,都是一段激昂的华彩。”
“最后那记轻描淡写的推射,则是整首乐章在最高潮处,一个完美而优雅的休止符。”
“赛后,恩宁教练告诉我们,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我们无需知道秘密的内容,我们只需相信并期待。相信当林远下一次举起他的指挥棒时,一场新的、属于胜利的演奏会,即将开始。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买好门票,安静欣赏。”
这篇文章,再次引爆了纽伦堡的球迷圈。
伊莎贝拉的文笔,总能精准地挠到球迷们的痒处。她将林远那看似荒诞的行为,解读得充满了艺术感、宿命感和无与伦比的逼格。
“指挥家林!这个外号我喜欢!”
“说得太好了!我们就是买票欣赏的观众!”
“伊莎贝拉,永远的林吹第一人!她总能找到最刁钻的吹捧角度!”
......
当纽伦堡的球迷还在为“指挥家”这个新外号而津津乐道时,远在海外的Reddit论坛r\/soccer板块,一场关于“林学”的最新研讨会,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
一个Id为【sy_of_soccer】的用户,发布了一个名为【指挥家的第一乐章!林远全新1\/10任务分析!】的帖子。
这个帖子,彻底点燃了所有“十次理论”信徒的狂热。
“来了!他真的来了!‘门柱低语’十次功德圆满之后,他开启了全新的修炼法门——‘空气指挥家’!”
【music_Nerd_99】:“作为一个古典音乐爱好者,我必须说,林的指挥手势开头非常专业!开场那段柔和的起手式,绝对是标准的柔板示意,他一定在上边有过研究。虽然后边的手势我看不懂,但是他后面手臂猛地挥出,绝对预示着反击高潮的到来!他不是在瞎比划,他有自己的节奏!”
【Game_phd】:“这在博弈论中是一种全新的威慑!他用一种完全不可预测的行为,扰乱了对手的防守部署。当防守球员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思考‘这家伙在干嘛’的时候,他的队友就获得了转瞬即逝的进攻空间。这是更高维度的战术欺诈!”
【the_mystic_one】:“朋友们,你们的格局又小了。他指挥的不是队友,也不是比赛。你们忘了吗?他是能和‘场地神灵’沟通的人!他是在和整个球场的‘气’进行互动!他在调动整个空间的力量为他所用!那九十米的奔袭,就是场地对他的回应!”
这个“玄学”观点,立刻得到了大批拥趸。
【Guan_Yu_believer】:“楼上说得对!这一定是东方战神‘关公’赐予他的新神通!武将不一定只会打打杀杀,也可以是儒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这个指挥动作,就是他在沙盘推演!”
【master_x】:“我已经做好了GIF!看这个!当他手臂向前挥出的时候,京多安正在带头猛攻!当他手臂向回收的时候,皮球正好被后卫挡出!当他双手下放的时候,皮球正在传递!这是巧合吗?不可能!一个伟大的球员,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林远的踢法,很可能是下一个阶段足球的演进方向!”
这个配上了慢动作和红色箭头分析的GIF,瞬间获得了几千个高赞,被无数人转发。
当然,也有理性的声音,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狂欢的海洋里。
【Just_A_dude】:“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单纯地想在场上整点活儿?”
这条评论下方的回复清一色是:
“愚蠢!你根本不懂东方战神的伟大。”
“滚!你完全不理解林的深刻内涵。”
“你不懂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