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陈松树指着她,浑身发抖,目眦欲裂,一股浓烈的背叛感油然而生。
他胸口说不出啥滋味,一钝一钝的疼。
“罗大丫!你口口声声和我说你改了呀!”
“大嫂,你娘家又不是穷得没米下锅,你为啥老想着扒拉婆家贴补娘家呀?”陈二嫂不理解。
虽然她也不是啥好东西,娘家、婆家一起坑,全为她自个小家舒服,两个孩子反正没亏过嘴。
再看大房两个孩子,儿子就不说了,姑娘和根豆芽菜没区别,给人一种风一吹就倒的既视感。
“还能为啥,贪心呗,这月月补贴她肯定还嫌不够,恨不得把咱家全搬去她娘家才好。”陈松木嗤道。
陈大嫂惊呆了。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但她没跟任何人说过,老二怎么会知道呢?
难不成他是肚子里的蛔虫。
“造孽呀~”
陈母坐在角落嗷嗷哭,一手紧紧攥着陈父的手,一手拭泪。
“要死的东西!滚!你们都给我滚!”
陈父气得面红耳赤,鼓着气力怒吼,唾沫横飞。
倒不是生气陈大嫂帮衬娘家,而是嫌这群瘪犊子、白眼狼把陈母气哭了。
他这人在亲爹嘴里毫无优点,仅剩的,能看的,也就疼媳妇儿。
“爹,料理完这事我们再滚呗,不然又稀里糊涂过了,大嫂的气焰就是这样助长起来的,这回不说清楚,下回她都敢拿我们全家的工资补贴她娘家。”
“老二!”
陈松树呵斥,脸黝黑。
陈大嫂幽幽哭嚎,“我知道你们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丢脸,但我娘家穷能有什么办法,我不帮着点下面几个弟弟妹妹就要一辈子待在乡下当泥腿子,呜呜~”
不是第一次听,但仍会觉得离谱。
陈松木不服气的争辩,“你娘家穷就有理,我算是明白了,你不把我们陈家变得和你们娘家一样穷,你心里不舒坦。”
“老二,别说了。”陈松树压着怒火,语气里隐隐透露着哀求的滋味。
陈松木只觉有病,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大哥,你又想和稀泥,回回都是这样,你是脑子有坑吗?这种事不制止还要纵容,咱家没金山银山供得起她败,这事你们要是不管那就分家,别想拿我的东西去养外人。”
这话叫陈大嫂破防,一改柔弱姿态,冲上前叫嚣。
“老二,你个昧良心的,啥是外人,那都是我娘家人!”
陈松木冷哼,不留情面道:“你也知道是你娘家人,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没要你出钱,也没拿你的钱!”陈大嫂怼,反正她现在有工作,闹翻了也不怕。
“呵呵,你们的钱全给外人花了,家里的开支咋办?别忘了,这家里的东西都有我一份,你补贴娘家的东西也是我的。”陈松木据理力争。
“那就分家。”
陈大嫂一激动,话比脑子快,说完感受到气氛的冻结才意识到遭了。
“孩子爹!”
陈母擦掉眼泪,往身旁一侧头,心神震动,陈父不知何时晕了,屋里的人半点没察觉。
这下,顾不得挣扎了,又手忙脚乱的把人往医院送。
医生就职多年,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二话不说开始检查。
“病人半身瘫痪,行动不便,身体虚弱,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才能让他气成这副样子?”
“医生,我爹没事吧?”陈松木问得小心,生怕听到承受不了的结果。
其他人也屏息凝神。
医生懒得瞧他们的嘴脸,“还行,这回没气死,住两天观察一下情况,没问题再出院。”
一听没事,陈松木立马转头,猛地扑向陈松树,哐的一拳往人脸上砸。
“你疯了!”
“疯你二大爷,陈松树,你****,狗*养的,我*你****。”
“松口松口!陈松木,你属狗的吗!!!”
恩怨已久,一直压在心底不动弹,久了就成死结,怎么劝它都不走,非要赖死。
不打这一架,陈松木心难安。
陈大嫂扯下护士手里的记录本就上了,狠狠去砸陈松木脑袋。
陈二嫂自然不甘落后,立马抄起走廊的垃圾桶,一个兜头,套陈松树脑袋上。
甫一对视上,女人的战斗开始了。
陈母一心惦记陈父,懒得管这群瘪犊子,打吧,打死一个就消停了。
须臾,护士领着保安过来,色厉内荏的喊:“住手!医院不准喧哗闹事,要打出去打,在闹事我们就报警了。”
到此时,陈家几人的体力早已告罄,立马停下。
一分开,四人泾渭分明隔开,中间是条跨不过的鸿沟。
陈松木呸了口,嘴里破了,有血丝混在口水里飞出,他那双眸底阴冷晦暗,指着陈松树点了点。
“怂货。”
双方不欢而散。
-
“松树,我们去让医生给你上点药吧。”
陈大嫂焦急道。
忽然间,陈松树拽起她手腕,眼白充血,红得吓人,“你给你娘家多少钱?说实话!”
陈大嫂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慌乱低头。
陈松树紧逼,“家里还有多少存款?”
“松树。”
语气里满是哀求之意。
陈大嫂眼泪滚落,仍不敢抬头,“我俩都有工作,钱以后还能赚,可我娘家真的太穷了,现在帮一帮,等我弟弟成家就好了。”
“呵~”
陈松树自嘲的笑了笑,颓败的泄气往后退,靠在医院泛黄的墙上半晌没说话,神情恍惚,他一心和她过日子,啥都听她的,连养爹娘的责任都想推卸。
可她呢?
一门心思只顾娘家,恐怕他们压根就没存款,是他蠢,信了她的鬼话。
“你真孝顺,衬得我比畜生还不如。”
“松树?你啥意思。”陈大嫂惊疑,心乱蹦,有种不祥的预感将她笼罩住。
陈松树抹了把脸,深沉道:“你走吧,回你的娘家,从今往后我们没关系了。”
说到此处,他赫然抬首,目光如炬,“但工作你得留下,那是我陈家的工作,你休想带走。”
听到前半句陈大嫂还伤心的落泪,直到后半句她泪水戛然而止,错愕的看向他,不敢置信重复。
“你要我孤零零的走?”
陈松树仿佛才看透她一般,眼露讥讽,“不然你还想怎样?带着工作我陈家的工作回去帮扶你娘家吗?”
她那脑子被亲娘稍微哄两句就找不到北了,届时工作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
褪去自欺欺人的眼瞎,理智回归后,陈松树将一切看清,他并非真的傻,只是以前为了日子舒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说到底,陈家人就没一个是真蠢的,无非庸人甘愿沉沦,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