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恻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付家姐妹麻爪了,身体僵持,这动作又引来一声嗤笑。
“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不动我就看不到你们了吧?”
付家姐妹对视一眼,完全没默契。
“刚刚有只老鼠跑过去,我们怕你们的东西被啃了,才过来查看的。”付春燕拨了拨碎发,镇定的胡言乱语。
车厢上方吊着昏黄的灯泡,时间久了,灯光黯淡,照得很不清晰。
陈见闻板着脸,一双黑眸掩藏在搭着的睫毛下,看不清,却让人感觉到危险。
沈方初从他身后露出脸,撑着下巴说:“你还不如说是它们自己长了手,想打开透透气。”
付春燕脸色一阵发白,她知道今天大意了,早在付春泥被抢走桃酥的时候就该撤离,是她贪心了。
“是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想拿你们东西去卖,我们是乡下的,爹娘死的早,大伯想卖掉我们给他儿子攒彩礼,不得已之下,我们才跑出来,想去投奔亲戚。”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这次吧,我保证,我们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付春燕眼中含泪,句句包裹着悲情,话说完,她眼中的那滴泪滚落。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
沈方初轻轻看向陈见闻,想探清他眼底的情绪,哪知,刚瞥眼就听见他欠揍的声音。
“我管你们以后做什么?这回犯到我手里,不叫你们脱层皮,真当我好欺负。”
在付春燕错愕的眼神下,他抽出捆包裹的绳子,将她和付春泥捆绑在一起,还扯着嗓子喊:“抓小偷!抓小偷啦——”
被困意包裹的乘客们瞬间惊醒,顾不得其他,先摸藏钱的地方。
陈见闻醒目凌然的站着,大手一指,对众人说:“这两人是小偷,我一觉醒来就看见她们在翻我的行李,大家赶紧看看,有没有掉什么贵重物品?”
翻过一边的乘客们闻言,又翻起第二遍,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这话好似很期待他们丢东西的亚子。
“啊,我丢钱了!我娘给我缝裤衩子里,现在不见了。”
众人顿时看向这苦大仇深的男人,瘦巴巴的样子,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一时间,调侃的话堵在喉咙里,没了声响。
紧跟着,就有人喊:“我也掉了钱,是我攒了半年的工资,就想着这次回老家孝敬爹娘,天杀的偷儿,还我血汗钱!”
“我藏烧饼里的钱也没了,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盼着赚了钱带我孩子去治病,这钱也偷,遭天谴的小偷,不得好死!”
“......”
一个接一个冒头,声声气愤不已,捶胸顿足,用那双充血的双眸死死盯着付家姐妹,恨不得活剐了她们。
等听完自爆,众人一数,好家伙儿,足有十来个倒霉蛋。
再加上那些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缘由,顿时,所有目光迸射到付家姐妹身上,如果能化为实质,她们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面对这场无声的凌迟,付家姐妹:“......”有一种寡妇被造黄谣的感觉。
她们明明是人贩子,怎么就成扒手呢?
还有这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哈麻皮,别以为她们没看出来,他们就是想趁火打劫!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没偷你们钱!”
付春泥暴喝,奋力挣扎手上的绳结,奈何越挣越紧,勒得她青筋狠狠凸起,疼得她眼尾泛白。
“不是你们还有谁?”
“就是,被人家逮了现行,还敢狡辩,你们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吃花生米。”
“连治病的钱都偷,你们真不是人,看着倒是人模狗样。”
一声反驳,换来的是句句不屑。
“别和她们废话,喊乘务员来处理,报警!这种社会毒瘤必须清除。”
“不要!”
付春燕扬起脸,泪雨如线般落下,她比付春泥聪明,知道对付这些男人大喊大叫没用,她扮可怜。
“大哥们,我们真的没有偷钱,我和我姐姐千里迢迢只为去寻亲,绝对不是小偷,翻这位大哥的行李是因为我们看到一只老鼠钻进去了。”
“本意是想帮忙,结果被里面的糕点馋住了嘴,但我们真的不是扒手,更没有拿各位大哥的钱。”
这节车厢里男人占大半,面对梨花带雨的姑娘心生不忍,况且丢钱的又不是他们,秉承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习惯,几滴眼泪瞬间叫他们倒戈。
“这两位姑娘一看就是老实人,怎么会做出偷钱的勾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反正我不信这两位姑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这么多人的钱,你们这些人别是浑水摸鱼,想趁机坑人。”
“胡说八道!我会坑骗她们?”最先嚷嚷着掉钱的那位瘦巴巴男人愤怒道。
“那谁知道呢?这人不要脸起来什么事做不出来?是吧,各位。”
心有怜惜的男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瘦巴巴的男人委屈极了,他说得都是实话,他真掉钱了,那是他们一家老小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辛苦钱,老小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家里派他去送彩礼钱。
这要是弄丢了,他哪还有脸回家呀。
思及至此,他眼泪‘唰唰’往下掉,比付春燕还能哭,还可怜。
付春燕咬牙切齿,没人能在扮可怜这个赛道打败她!
“大哥,我真没拿你的钱,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记错了?”
瘦巴巴的男人边哭边瞪她,“我亲眼看我娘缝我裤衩子里的,不会有错,你说!是不是你趁我上厕所给我摸走了。”
付春燕脸一红,心中恼怒,“你你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摸你裤衩子,你讹人!”
“我讹你个鬼,你个扒手,你要是不把钱还给我,我就报警!”
“你不讲理。”
“我和你个扒手讲理?”一抹眼泪,他看向兴致勃勃看戏的陈见闻,“大哥,你帮帮我吧,那是我们家攒了半辈子的钱,要是弄丢了,我娘能给我剁了。”
他‘啪’的跪下,叫人始料未及。
陈见闻脸一黑,血压‘蹭蹭’升起,“你有跪我的功夫,还不如去喊乘务员。”
瘦巴巴的男人得了指点,连忙爬起来往前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