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墨渊把飞蛊放在枕边,小家伙蜷在玉盒里,翅膀上焦黑的地方泛着微光,像是在自我修复。他摸出那半块玉佩,借着月光一看,果然和骨哨上的螺旋纹能对上,只是玉佩边缘刻着个模糊的“渊”字,和《大千录》最后一页浮现的字如出一辙。
“院长到底藏了多少事?”他刚把玉佩揣回去,就听见窗外有动静。抬头一看,清风道长正背着个布包往观外走,拂尘甩得飞快,脚步却有些踉跄。
墨渊悄摸摸跟上去,只见老道绕到后山,在那处“道诡异仙”石壁前停下,布包里倒出来的竟是些香烛纸钱,还有个小小的牌位,牌位上写着“先师玄尘之位”。
“师父,三百年了,那东西还是找来了。”清风道长往地上倒了杯酒,声音发颤,“当年您说斩尘剑能镇住诡渊,可如今持剑的小子……他身上有诡渊气啊。”
石壁突然渗出水珠,顺着“道诡异仙”四个字往下淌,在地上汇成个小小的水洼。墨渊正看得发愣,系统突然弹窗:【检测到玄尘道长残魂,是否唤醒?】
没等他反应,水洼里突然浮出张人脸,和清风道长有七分像,只是眉眼间多了道剑疤。“清风,别慌。”人脸开口时,水珠溅起又落下,“斩尘剑认主,说明那小子是‘合道体’,能同时容正道气和诡渊气,是唯一能进诡渊的人。”
清风道长猛地抬头:“您是说……让他去闯诡渊?那地方进去就没出来过!”
“不闯不行了。”玄尘的残魂往墨渊藏身的方向瞥了眼,“骨哨裂的时候,诡渊主已经把‘引魂虫’撒进了龙虎山,三日之内,全山的人都会被虫鸣控心,变成傀儡。”
墨渊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白天那些蚀月虫——难怪它们专啃法器,是为了毁掉众人的护身之物。他刚要起身,就见玄尘的残魂化作水汽,被石壁吸了回去,只留下句:“《大千录》最后一页,有破渊的法子。”
回到西厢房时,《大千录》正摊在桌上,最后一页的“诡渊主”三个字旁,果然多了行小字:“渊底有镜,照见本我;剑碎镜裂,主仆易位”。
“破妄镜?”墨渊摸出系统奖励的镜子,镜面蒙着层雾,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团红光,和蚀骨潭底见过的一模一样。他刚想擦镜面,镜子突然发烫,映出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手里却握着柄漆黑的剑,剑身上爬满黑虫。
“这是……我?”墨渊吓了一跳,镜子里的人影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是虫齿的牙。紧接着,镜面“咔嚓”裂了道缝,红光顺着裂缝渗出来,在桌上凝成个血字:“等你”
系统警报跟着响起:【破妄镜受损,诡渊主精神污染加剧,请立即启动九锁绝虫阵!】
他刚抓起斩尘剑,就听见前殿传来尖叫。冲出去一看,几个小道童正举着桃木剑互砍,眼睛里爬满血丝,嘴角还流着黑涎——引魂虫发作了。
清风道长挥着拂尘抽打,金光扫过之处,小道童们暂时停手,可眼睛里的血丝又很快变浓。“阵眼!快去阵眼!”老道朝他大喊,“只有斩尘剑能暂时压制虫鸣!”
墨渊刚跑到院子中央,就见九锁绝虫阵的光网已经薄得像层纸,网眼处爬满半透明的虫子,正拼命往里面钻。斩尘剑突然自行出鞘,红光顺着光网游走,那些虫子瞬间化成脓水,可光网也跟着暗了几分。
“撑不了多久!”清风道长扔过来个瓷瓶,“这是‘定魂香’,能让被控心的人睡半个时辰,你赶紧去后山取‘锁心草’,混着香灰能做解药!”
墨渊刚接住瓷瓶,就见个被虫控的老道举着香炉砸过来。他侧身躲开,香炉砸在斩尘剑上,“哐当”一声,剑身竟裂开道细纹,红光瞬间弱了下去。
“糟了!”他心里一紧,光网上顿时破了个大洞,无数引魂虫像黑云似的涌进来,直扑那些小道童。飞蛊突然从玉盒里冲出来,在虫群里炸开金光,这次却没震落多少虫,自己反倒被几只虫咬中翅膀,直直往下掉。
“回来!”墨渊飞身接住小家伙,发现它翅膀上的伤口正往外冒黑血。他赶紧把飞蛊塞进怀里,用《大千录》的金光裹住,这才看清那些引魂虫的真面目——它们没有翅膀,是靠着吸食活人的精气在空中飘,虫身半透明,里面裹着细小的人脸。
“这些是……以前被抓进诡渊的人?”墨渊心头一沉,斩尘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的细纹越来越多,像是要碎了。
就在这时,山门外传来钟鸣,一声比一声响,震得引魂虫纷纷落地。墨渊抬头一看,只见清风道长正跪在三清殿前,手里举着个青铜钟,钟身上刻着的符文正慢慢发亮。
“是镇山钟!”老道边敲边喊,“这钟能震碎低级诡虫,可我灵力不够,撑不了一炷香!”
墨渊突然想起玄尘的话,翻出《大千录》往最后一页拍去。书页散开,竟掉出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画着个古怪的阵图,中心写着“以血为引,剑镜合一”。
他咬开手指,把血滴在破妄镜上。镜面的裂缝突然合上,红光暴涨,竟和斩尘剑的红光缠在了一起。引魂虫碰到两道光的交汇处,瞬间化为飞灰,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有用!”墨渊举着镜子往前冲,突然发现镜子里的人影变了——那人影手里的黑剑碎了,正朝着他伸手,像是在求救。
山门外的钟鸣突然停了。墨渊回头一看,清风道长瘫在地上,镇山钟裂成了两半,而山门外的黑雾里,缓缓走出个身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手里把玩着只骨哨——正是那只裂成两半的骨哨,此刻竟被黑虫粘在了一起。
“墨渊是吧?”那人影笑着开口,声音像无数虫鸣在凑合唱,“三百年了,总算有人能让斩尘剑认主。来,把剑给我,我让你做诡渊的二主子,如何?”
墨渊握紧斩尘剑,突然发现对方的脸很熟悉——和破妄镜里映出的人影,和他自己,都有三分像。
怀里的《大千录》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松手。低头一看,书页上的字正在变化,最后凝成一句话:
“他是你,也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