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时,L区营地的火把将城墙照得如同白昼。3公里外的尸潮经过两轮陷阱绞杀,前锋已折损近半,但中军的主力仍像一团粘稠的黑雾,密密麻麻地聚集在斜坡下,正踩着同伴的尸体缓慢推进。那些侥幸冲过铁刺阵和翻板坑的丧尸,此刻挤成了好几道人墙,嘶吼着往城墙方向涌,黑沉沉的一片望不到头。
“陈哥,您看那儿!”杨振平举着望远镜,手指向尸潮最密集的中段,“至少上千只挤在一块儿,跟堆烂肉似的,陷阱根本绊不住它们!”
陈鑫接过望远镜,镜片里的景象让他眉头微蹙。那片聚集区的丧尸互相推搡着,有的甚至踩着同类的肩膀往前爬,形成了一道蠕动的“肉墙”,速度虽慢,却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蛮力,眼看就要冲过最后一道滚石阵。
“赵刚!”陈鑫的吼声越过城墙,传向西北侧的高地,“把家伙亮出来!”
高地上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脆响。赵刚正指挥着巡逻队员架设迫击炮,那是上个月从N城粮仓旁的废弃武装部搜来的老家伙,炮身锈迹斑斑,却被王天凯连夜拆开保养过,炮管擦得能照见人影。“来了!”赵刚的大嗓门回应着,他亲自扶着炮身调整角度,粗粝的手掌在锈迹上摩挲,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早等着这时候了!”
两名队员扛着炮弹箱跑过来,箱子打开,露出二十枚圆滚滚的迫击炮弹,弹身上的铜箍在火把下泛着冷光。“都检查过了!”队员喊道,“引信灵敏度调好了,落地就炸!”
赵刚深吸一口气,俯身透过炮身上的瞄准镜,十字准星稳稳套住尸潮中段的密集区。“距离两千五百米,仰角四十五度!”他吼着,指挥队员调整炮架,“装弹!”
一名队员抱起炮弹,顺着炮管滑了进去。“咚”的一声闷响,炮弹落进炮膛。
“放!”
赵刚猛地拽动炮身右侧的拉火绳。
“咻——轰!”
刺耳的尖啸划破夜空,炮弹拖着一道淡淡的白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砸进尸潮最密集的地方。
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炮弹在丧尸堆里炸开,火光瞬间吞噬了方圆十米的范围,黑血和断肢像雨点般溅起,原本密集的“肉墙”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周围的丧尸被气浪掀飞,滚得满地都是。
“好!”城墙上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守卫队员们攥着枪的手更紧了,眼里的疲惫被兴奋取代——这可是迫击炮,是他们以前只在陈鑫描述里听过的重武器,今天终于亲眼见到它撕碎尸潮的威力。
“再来!”赵刚根本没停,指挥队员迅速调整角度,“左移三十米,那儿还有一堆!”
第二枚炮弹接踵而至,再次精准命中目标。这次的爆炸更猛烈,火光中能清晰地看到丧尸的残骸被抛向空中,原本拥挤的阵型彻底乱了,后面的丧尸被前面的挡住,开始焦躁地嘶吼、冲撞,反而把缺口堵得更死。
“三连发!”赵刚的吼声带着股狠劲。三名队员同时装弹,三枚炮弹接连升空,像三颗流星坠向尸潮。
“轰!轰!轰!”
连续三声巨响在尸潮中炸开,烟尘和火光交织在一起,几乎遮住了半个夜空。等烟尘稍散,望远镜里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密集的中段尸群,此刻被炸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挣扎的残肢和不动的尸体,剩下的丧尸像没头的苍蝇,东奔西撞,再也形成不了有效的冲击。
“陈哥,您这招太绝了!”刘洋站在箭楼里,看着远处的混乱场面,忍不住赞叹,“这炮一响,比咱们守半天都管用!”
陈鑫放下望远镜,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这迫击炮是他特意让赵刚保养的“杀手锏”,就是等着尸潮聚集时用——对付这种密密麻麻的集群,炮弹的威力比机枪和土炮都管用,不仅能杀敌,更能打散它们的阵型,让后续的防御更轻松。
“瞄准尸潮后队!”陈鑫再次下令,“别让它们再往前凑!”
赵刚立刻调整炮口,将准星对准尸潮后方正在缓慢跟进的丧尸。又是五枚炮弹呼啸而出,精准地落在后队的聚集区。爆炸声中,后队的丧尸开始溃散,有的甚至掉头往回跑,彻底打乱了尸潮的推进节奏。
二十发炮弹很快打光了。最后一枚炮弹落地时,远处的尸潮已经彻底成了一盘散沙,再也看不到之前那道黑沉沉的“潮水”,只剩下零星的丧尸在混乱中嘶吼、游荡,推进速度慢了何止一半。
赵刚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空了的炮弹箱,咧嘴笑道:“过瘾!这老家伙比土炮带劲多了,一炮顶过去十炮的活儿!”
城墙上,杨振平正指挥着机枪手调整射界:“趁它们乱,给我扫!把落单的都收拾了!”
重机枪的轰鸣声立刻响了起来,子弹像一条条火鞭,抽向远处混乱的丧尸。土炮班也没闲着,几门土炮同时开火,铁砂混着碎铁片在夜空中划出扇形轨迹,落在丧尸堆里,又是一片惨叫。
马风宇的三队守在南门,看着远处的火光和烟尘,队员们举着砍刀的手更稳了。“时哥说得对,”一个年轻队员忍不住道,“咱们现在真有底气了,别说是五万尸潮,再来五万也不怕!”
马风宇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砍刀。他想起去年在青牧农场独自面对一只丧尸都手抖的日子,再看看眼前的迫击炮、重机枪、密密麻麻的陷阱,突然觉得陈鑫说的“活着守着营地”,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那是需要炮弹、铁刺、更需要兄弟们拧成一股绳,才能守住的希望。
夜风里,尸潮的嘶吼声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是营地武器的轰鸣和队员们压抑的欢呼。陈鑫站在指挥塔上,望着远处渐渐沉寂的战场,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但迫击炮的轰鸣,像一记重锤,不仅砸碎了尸潮的阵型,更砸碎了所有人心里最后一丝对“五万尸潮”的恐惧。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只试图靠近城墙的丧尸被机枪扫倒。赵刚的迫击炮静静地架在高地上,炮管还在散发着余热,像一尊沉默的功臣。而L区营地的城墙,在晨光里更显巍峨,垛口后的守卫队员们,正抓紧时间补充弹药,准备迎接尸潮可能到来的下一轮冲击——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里,只剩下胜券在握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