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货车的引擎在寂静的街道上拖着疲惫的尾音,阳光斜斜地掠过车顶,把车影拉得老长。转过最后一个街角,远处居民楼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那是他们临时据点的方向。
“前面巷子口有两只。”时敬发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些微的沙哑。他开着面包车跟在后面,视线比箱货车的驾驶座更低,总能先发现零星的丧尸。
陈鑫踩下刹车,箱货车缓缓停在巷口十米外。他探出头看了眼,两只丧尸正背对着他们在翻找垃圾桶,腐臭的气味顺着风飘过来。“杨振平,你跟我去清掉,速战速决。”
两人下车时,林溪从面包车里递过来两根短钢管:“用这个,省点力气。”刚才的混战让他们的武器都带了伤,消防斧卷了刃,工兵铲断了木柄,现在能顺手用的只剩这些轻便家伙。
陈鑫接过钢管,冲杨振平使了个眼色。两人猫着腰绕到巷口侧面,那两只丧尸还在漫无目的地刨着垃圾桶,发出“哐当”的碰撞声。杨振平率先发难,钢管从侧后方猛地砸在一只丧尸的后脑勺上,那丧尸应声倒地。另一只刚转过头,陈鑫的钢管已经戳进了它的眼眶,黑血混着浑浊的液体喷溅出来,它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前后不过半分钟,巷口又恢复了寂静。杨振平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这点玩意儿,还不够热身的。”
陈鑫没接话,他望着停在路边的两辆车,眉头又拧了起来。箱货车的蓝色铁皮在夕阳下格外扎眼,面包车虽然颜色素净些,但两辆车并排停着,像两个突兀的标记,在这片死寂的城区里太容易引人注意——无论是丧尸,还是可能存在的其他幸存者。
“得找个地方把车藏起来。”陈鑫走回车队旁,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总停在据点附近不行,车声、油味,还有这显眼的颜色,迟早出事。”
时敬发刚从面包车里钻出来,闻言点了点头:“我早想说了。昨天去超市时就发现,这一带的丧尸虽然零散,但听觉都灵得很,今天那三十多只就是被引擎声引来的。”
“可往哪儿藏?”马风宇抱着胳膊蹲在地上,看着满车的物资发愁,“这箱货车这么大,普通的巷子根本塞不下。”
杨振平拍了拍箱货车的车厢板,铁皮发出空洞的回响:“要不直接开到据点楼下?咱们住三楼,实在有情况也能及时下来处理。”
“不行。”林溪立刻摇头,她走到陈鑫身边,指着远处居民楼的窗户,“据点附近的楼里说不定还有没清理干净的丧尸,或者……其他眼睛。车停在楼下,等于告诉所有人‘这里有活物’。”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末世里,比丧尸更难防的,往往是同类的觊觎。
陈鑫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空的,他随手扔在地上:“不光是这两辆车。昨天路过加油站时,你们还记得那辆油罐车吗?油箱是满的,还有警局门口那辆警车,钥匙就插在上面,发动机是好的。”
这话让众人眼睛亮了亮。油罐车意味着源源不断的燃料,警车的钢板厚,速度也比箱货车快,都是末世里求之不得的宝贝。可之前光顾着抢超市物资,根本没心思管这些,现在想来,确实该早点做打算。
“油罐车太大了,警车倒是灵活,”时敬发摩挲着下巴,“但藏哪儿是个问题。总不能真找个山洞吧?”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天凯突然抬起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带着点不确定:“我……我知道一个地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王天凯平时话不多,总跟在马风宇身后,此刻被这么多人盯着,脸有些发红,却还是鼓起勇气往下说:“以前我爸带我去修过车,在据点往南走两条街,有个废弃的修理厂。里面有三个车库,都是卷帘门的,我记得最大的那个能停下卡车……”
“废弃多久了?”陈鑫追问,眼神里有了些期待。
“至少三年了。”王天凯回忆着,“去年末世前路过时,门口的铁栅栏都锈穿了,里面杂草长得快有半人高,但车库门好像是锁着的,当时还纳闷怎么没人拆走……”
“去看看。”陈鑫当机立断,“时敬发,你开面包车带着林溪、马风宇先回据点,把能用的工具带出来——撬棍、铁链、备用钥匙,越多越好。我跟杨振平、王天凯开箱货车去修理厂,确认安全后,再回头去拖油罐车和警车。”
分工明确,众人立刻行动。林溪临走前塞给陈鑫一包消毒棉:“车库里要是有蜘蛛网或者灰尘,小心别呛着。还有,注意检查有没有丧尸窝。”
箱货车调转方向,朝着王天凯说的修理厂驶去。杨振平坐在副驾,翻着从超市带出来的简易地图:“往南两条街……应该是在纺织厂老宿舍旁边?那片我熟,以前全是小作坊,后来拆了一半,确实荒得很。”
王天凯坐在中间,时不时指着路口提醒:“前面左转,对,就是这条窄路,进去一百米左右,右手边有个蓝色的大铁门,那就是修理厂。”
窄路两旁堆着废弃的砖瓦和生锈的钢筋,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嘎吱”的声响。走了大约两分钟,右手边果然出现一道蓝色铁门,铁锈像蛛网般爬满了铁条,门柱上“红星汽修”四个字已经褪得只剩轮廓,一半被藤蔓缠着。
陈鑫把车停在铁门旁,三人下车。杨振平用力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门闩处挂着一把大铁锁,锁芯都锈死了。“得用撬棍。”他摸了摸下巴,“不过这门看着不结实,直接砸开也行。”
“先看看里面。”陈鑫绕到铁门侧面,那里有个半人高的破洞,应该是以前被人踹开的。他弯腰钻了进去,杨振平和王天凯紧随其后。
修理厂的院子里果然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碎石子地上散落着生锈的零件和轮胎,几只麻雀被惊动,扑棱棱地从屋顶飞走。三个车库并排靠墙,卷帘门都是紧闭的,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最大的是中间这个。”王天凯指着中间那扇车库门,比左右两边明显宽出一截,“我记得里面铺着水泥地,还能通车床。”
陈鑫走到中间的车库门前,试着拉了拉卷帘门的把手,纹丝不动。他凑近看了看锁孔,同样锈得厉害,钥匙肯定插不进去。“杨振平,去找块石头。”
杨振平从院子角落搬来一块篮球大的石头,陈鑫接过,对着锁头猛地砸下去。“哐当”一声,锈死的锁芯被砸得崩裂,锁链应声断开。他抓住把手用力一拉,卷帘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缓缓向上卷起,露出里面漆黑的空间。
一股混合着机油、铁锈和灰尘的气味涌了出来。陈鑫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这是从超市烟酒区顺手拿的,打着后往前照了照:车库大约有二十平米,水泥地上确实很干净,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工具箱,墙壁上还挂着扳手和千斤顶,最里面果然有个废弃的车床,足够停下箱货车,甚至能再塞下油罐车和警车。
“完美。”杨振平吹了声口哨,“比咱们据点还结实,这卷帘门拉下来,外面谁也看不出里面有东西。”
王天凯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点笑意:“我就怕记错地方……”
“没记错,你立大功了。”陈鑫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火机的光映着他的脸,“现在去把油罐车和警车开过来。杨振平,你跟我去加油站,王天凯在这里守着,把车库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暗门或者丧尸藏着。”
王天凯用力点头,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小心翼翼地走进车库深处。陈鑫和杨振平则转身走出修理厂,阳光已经开始西斜,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箱货车重新启动,朝着加油站的方向驶去。陈鑫透过后视镜望着那扇缓缓落下的卷帘门,心里踏实了些——有了这个隐蔽的车库,他们的物资和车辆总算有了个稳妥的去处。但他也清楚,这只是开始,把满车的物资从车库转移到据点,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而夜色,已经在远处的天际线上悄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