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的水泥地被阳光晒得发烫，07号箱货车的蓝色铁皮在光线下泛着沉闷的光泽。陈鑫捏着那串钥匙走到驾驶座旁，钥匙插进锁孔时，他刻意放慢了动作——金属摩擦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
“转不动？”时敬发扛着斧头走过来，眉头拧了拧。
陈鑫没说话，手腕微微用力，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齿轮咬合声，钥匙顺利转动。他拉开车门，一股混合着皮革和灰尘的气味涌出来，驾驶座上积着薄薄一层灰，显然很久没人动过了。他坐上驾驶座，踩下离合，转动钥匙到底——发动机先是“咔咔”地喘了两声，像个沉睡的巨人被惊醒，随后猛地爆发出轰鸣，震得车身微微发颤。
“成了！”马风宇在后面欢呼一声，手里还抱着半箱压缩饼干。
“别高兴太早。”陈鑫熄了火，推开车门跳下来，“检查轮胎和油箱。时敬发，你去看看旁边那辆白色面包能不能启动，多辆车更保险。”
分工再次展开。杨振平爬上箱货车的副驾，掀开仪表盘旁的油量表——指针虽然在红线边缘，但明显还有余量。“油箱没见底，跑个来回够了！”他拍着车门喊。林溪和王天凯绕着车检查轮胎，四个轮胎都鼓鼓囊囊的，气门芯也没漏气，只是轮毂上锈迹斑斑。
时敬发那边也传来好消息：“面包能启动！就是电瓶有点亏电，多踩两脚油门就行！”
陈鑫松了口气：“好，杨振平跟我开箱货车，负责拉物资；时敬发开面包，载着林溪、马风宇和王天凯，保持车距，注意观察四周。现在开始装货，动作快点，争取半小时内出发。”
超市里的物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时敬发从五金区找了辆平板推车，众人一趟趟往车上运——马风宇和王天凯扛着成箱的牛肉干和压缩饼干，杨振平单手拎着两箱罐头，林溪把药品和几捆干净的毛巾分类打包，时敬发则把新找到的斧头、链条和几卷粗铁丝捆在推车边缘。陈鑫特意让他们多搬了几箱矿泉水和两大桶桶装水，水在末世里比食物还金贵。
林溪在日用品区又翻出几床新棉被，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上了车：“晚上睡觉能盖，总比裹着破衣服强。”陈鑫看了眼被灰尘染黑的棉被，点了点头——活着，总得有点能让人觉得暖和的东西。
箱货车的后车厢很快被堆得满满当当，最后剩下的几箱方便面实在塞不下，时敬发干脆把它们扔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够了够了，再装轮胎该吃不消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额头上渗着汗珠。
陈鑫看了眼手表——从找到车到装满物资，刚好过去了二十七分钟。“锁好超市后门，咱们走。”他拉上箱货车的后挡板，铁链“哗啦”一声扣紧，“出停车场后沿建国路走，过三个路口左转，那条路车少。”
两辆车缓缓驶出停车场，箱货车在前，面包车在后。引擎的声音打破了街道的死寂，路边废弃的汽车歪七扭八地停着，玻璃碎片在地上闪着光。林溪坐在面包车后座，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丧尸残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刚才装货时，她好像听到超市深处传来过一声模糊的嘶吼，但陈鑫检查后说没发现异常，或许是她太紧张了。
“前面路口有动静。”时敬发突然踩了脚刹车，面包车稳稳停在箱货车后面。
陈鑫也停了车，推开车门拿起工兵铲。阳光穿过路口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而影子里，正有十几只丧尸摇摇晃晃地堵在路中间，它们的衣服破烂不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像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正慢慢朝车队的方向挪动。
“不对劲。”陈鑫眯起眼睛，余光瞥见右侧巷口又钻出来几只丧尸，“不止这十几只，后面还有！”
话音刚落，左侧街道拐角突然涌出更多的丧尸，青灰色的手臂在空中乱抓，密密麻麻的身影瞬间填满了视线。马风宇扒着面包车窗数了数，声音发颤：“一、二……三十多只！”
“妈的，是被车声引来的！”杨振平从副驾摸出消防斧，“这下麻烦了！”
陈鑫当机立断：“时敬发，把面包车往后倒三米，贴紧路边的废弃卡车，形成夹角防御！杨振平跟我下车，先解决前排的！林溪，你拿撬棍守在面包车侧面，别让丧尸爬上去！马风宇、王天凯，跟我用箱货车当掩体，快！”
众人瞬间行动起来。时敬发猛打方向盘，面包车“吱呀”一声蹭过一辆废弃轿车，稳稳停在卡车旁，车门刚好对着箱货车的后挡板，形成一个狭小的防御空间。陈鑫和杨振平跳下车，迎面就撞上三只冲得最快的丧尸。
杨振平的消防斧带着风声劈下，直接将一只丧尸的脑袋劈成两半，黑血溅了他一脸。他抹了把脸，咧嘴一笑：“来得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陈鑫则侧身躲过一只丧尸的抓扑，工兵铲反手横扫，精准地砸在丧尸的太阳穴上，那丧尸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别硬拼！打关节和头部！”他一边喊一边踹开另一只丧尸，给杨振平腾出手来。
时敬发也从面包车里钻了出来，手里握着新找的斧头：“左侧交给我！”他像只狸猫般窜到巷口，对着丧尸群的侧后方发起突袭，斧刃每次落下都能带起一串黑血。
林溪紧紧攥着撬棍，背靠着面包车的轮胎，看着不断涌来的丧尸，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一只丧尸绕过箱货车的车头朝她扑来，她闭着眼猛地将撬棍捅出去，正好戳中丧尸的下巴，那丧尸被顶得后退两步，她趁机抬脚踹在它的胸口，看着它摔倒在地，腿肚子都在打颤。
“别怕！看清楚再动手！”杨振平注意到她的慌乱，一边应付正面的丧尸，一边分心喊道，“它们慢！找破绽！”
马风宇和王天凯则守在箱货车的后挡板旁，用钢管和钢筋戳刺试图爬上车的丧尸。“妈的，太多了！”马风宇的钢管被一只丧尸死死抓住，他使劲往外拽，脸憋得通红，“天凯，帮我！”
王天凯毫不犹豫地挥起钢筋，砸在那只丧尸的手臂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丧尸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弯折，马风宇趁机抽出钢管，反手给了它一下狠的。
陈鑫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有五只丧尸绕过了时敬发的防线，正朝林溪那边围过去，他心里一紧，刚想喊提醒，就见林溪突然矮身，用撬棍勾住最前面那只丧尸的脚踝，猛地一拉——那丧尸失去平衡摔倒，正好绊倒了后面的两只。
“好样的！”陈鑫大喊一声，工兵铲脱手而出，砸中了一只试图爬起来的丧尸，随即他扑过去捡起地上的钢管，继续迎击。
这场混战持续了将近十分钟。三十多只丧尸虽然动作迟缓，但胜在数量多，倒下一只立刻有另一只补上，黑血染红了路口的水泥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陈鑫的额角被一只丧尸的指甲划破，渗出血珠；杨振平的消防斧卷了刃；时敬发的胳膊被蹭到一下，衣服破了个洞；林溪的撬棍断成了两截，只能捡起地上的短钢筋防身。
最后一只丧尸倒下时，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阳光依旧刺眼，但没人觉得暖和，只有劫后余生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清点……清点物资，看看车有没有被撞坏。”陈鑫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血，声音沙哑。
时敬发挣扎着站起来，检查了一下两辆车：“没事，就是面包车的后视镜被蹭掉了，不影响开。”
林溪从面包车里翻出创可贴，走到陈鑫身边，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伤口上：“下次……下次别那么冒险了。”她的声音还有点抖。
陈鑫笑了笑：“放心，死不了。”他看向那堆丧尸的残骸，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条路不能再走了，绕远路回据点。”
杨振平扔掉卷刃的斧头，捡起地上的新斧头：“怕什么？再来一波老子也能劈了！”嘴上这么说，他的眼神却透着疲惫。
“不是怕，是没必要冒险。”陈鑫站起身，“物资要紧，人更要紧。上车，出发。”
箱货车再次启动，引擎的声音比之前沙哑了些，像是在诉说刚才的激战。林溪坐在面包车里，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路口，那里的黑血正在阳光下慢慢凝固。她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块压缩饼干，突然觉得，能活着把这些物资带回去，真好。
陈鑫透过后视镜看着面包车，又看了看堆得满满当当的后车厢，握紧了方向盘。他知道，这只是归途上的一个小插曲，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总有办法闯过去。
车队拐进另一条街道，朝着据点的方向缓缓驶去，车辙在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很快又被风吹来的灰尘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