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惊梦:富察仪欣重生祭灶夜,前世惨痛记忆觉醒,决心改写命运。
腊月廿三的北风裹挟着细雪,将富察府的铜钉朱门拍得山响。富察仪欣跪在祠堂冰凉的青砖上,膝盖早已失去知觉,掌心却死死掐进缠枝莲纹裙摆。前世此刻,她正伏在母亲膝头,听着 “选秀是女子头等大事” 的谆谆教诲,将紫禁城琉璃瓦上的月光,当作此生最璀璨的向往。
而如今,她分明还能闻到焦糊味 —— 那是华妃赏的一丈红,浸透血的绸缎在火盆里蜷曲成灰,连同她腹中不足五月的胎儿,化作了景仁宫墙角永远洗不净的暗红。喉咙突然泛起铁锈味,富察仪欣猛地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温热液体,在青砖上晕开小小的红梅。
“姑娘,老祖宗请您去前厅。” 丫鬟春桃的声音在雕花门外响起,惊得烛火晃了晃。
富察仪欣望着铜镜里梳着双螺髻的少女,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可那双杏眼却淬着冷光。她伸手抚过镜中面容,指腹擦过眉心朱砂痣时顿了顿 —— 前世正是这颗痣,让皇帝初见便笑道 “恰似雪中红梅”,却不知这抹红终究成了催命符。
祠堂烛火突然剧烈摇曳,映得供桌上列祖列宗的画像似在冷笑。富察仪欣攥紧袖口藏着的《天工开物》,前世临终前,她在火场里摸到的最后一本书,此刻烫得仿佛要将她的掌心灼穿。书页间夹着的现代商业管理笔记,是她车祸前在图书馆借的 —— 原来那场大火,竟是上天给她的重生契机。
前厅暖炉烧得正旺,老祖宗戴着玳瑁护甲的手轻轻敲着紫檀木扶手:“欣丫头,今上选秀旨意下来了,明日便要开脸……”
“祖母。” 富察仪欣突然福身打断,声音清脆如碎玉,却让满堂寂静。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图纸,正是改良后的活字印刷模板,“听闻扬州印书局举步维艰,孙女愿以嫁妆做注,助书局起死回生。”
“荒唐!” 富察老爷重重拍案,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溅出,“哪有未出阁女子抛头露面经商的道理!成何体统!”
“父亲难道不知,去年印书局因活字损坏,已赔了三家书商?” 富察仪欣直视父亲震怒的目光,前世她就是这般唯唯诺诺,才落得满盘皆输。她将图纸缓缓展开,“孙女改良的活字采用铸铁工艺,可重复使用百次,且排版效率能提三倍。若能抢占江南书市,富察家便可在商界立稳脚跟。”
老祖宗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你一个闺阁女儿,怎会懂这些?”
“前日在书房,偶然翻到祖父留下的《天工开物》,突发奇想罢了。” 富察仪欣垂眸,将记忆里现代印刷术的知识娓娓道来,“待印书局走上正轨,孙女愿将所得半数充作家族公中银钱。”
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照亮她雪白脸颊上跃动的光影。富察老爷喉头滚动,最终冷哼一声:“且容你胡闹三月,若赔了,就乖乖待嫁!”
三日后,富察府的马车驶出京城。车厢里,富察仪欣展开从账房偷来的江南商路图,指尖划过扬州、苏州、杭州的红点。春桃抱着锦盒探头:“姑娘,您真要把陪嫁的赤金镯子当了?”
“当。” 富察仪欣头也不抬,将一张当票塞进绣囊,“还要当掉祖母给的翡翠项圈。记住,从今日起,我们每花一两银子,都要生出十两利来。” 她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枯树,嘴角勾起一抹旁人看不懂的弧度 —— 这一世,她要做执棋人,而非任人摆布的棋子。
扬州城的寒风扑进车厢时,富察仪欣摸出怀中的匕首,在掌心轻轻划了道口子。鲜血滴在《天工开物》扉页,洇开一行小字:“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