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铜锁在寒风中泛着冷光,苏晚棠目送皇后的步辇渐行渐远,裙裾上的金线鸾鸟仿佛还沾着阿梨的血。景明宫的宫灯次第亮起时,她摸着怀中徐嬷嬷留下的密信,指尖突然触到夹层里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昭仪” 二字。
“娘娘,内务府送来新制的宫装。” 阿梨的替代者小桃怯生生的声音打断思绪。苏晚棠抬眼,正见她捧着月白色云锦袍服,领口处却绣着本该是从二品昭仪才能用的双孔雀纹。
“谁让绣这个纹样的?” 苏晚棠的声音冷得能结霜。小桃 “扑通” 跪地,发髻上的银簪晃得人眼晕:“掌事姑姑说,新晋的林昭仪吩咐...”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声。着海棠红宫装的女子款步而入,鬓边的赤金衔珠钗随着步伐轻颤,身后跟着的宫女捧着的漆盘里,赫然摆着苏晚棠三日前遗失的翡翠镯子。
“贵嫔姐姐这是动怒了?” 林昭仪指尖划过镯子上的缠枝莲纹,“妹妹在御花园捡到这宝贝,特意送来。不过姐姐宫里的规矩,怕是该好好整整了,连从二品的服制都敢僭越?”
苏晚棠盯着她袖口若隐若现的北疆刺绣纹样,突然轻笑出声。三日前皇后倒台时,她分明在北疆使臣的随从里,见过同样的针法。“妹妹说笑了,” 她拿起宫装轻轻一抖,“这孔雀绣工拙劣,分明是故意抹黑本宫。倒是妹妹这镯子...”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和北疆进贡的夜明珠,倒像是出自同一位匠人之手?”
林昭仪的脸色瞬间变了变,随即掩唇笑道:“姐姐这是说什么胡话?妹妹听不懂。” 她转身时,发间的珠钗扫落案上的密信,露出一角的 “北疆” 字样。
当夜,端王如鬼魅般翻窗而入。他手中的密报被鲜血染红:“北疆使臣遇刺,唯一的活口说,幕后主使是后宫之人。” 他盯着苏晚棠发间新换的银簪,“那林昭仪,是礼部侍郎的嫡女,而礼部...”
“正掌管着西域通商的关税。” 苏晚棠展开徐嬷嬷留下的纸条,“皇后倒台太快,快得让某些人措手不及。林昭仪怕是想趁着后宫群龙无首,拉拢党羽。” 她突然想起白日里小桃异常的神色,“殿下可知,小桃的兄长,在林昭仪父亲麾下当差?”
三日后,太后寿宴的余韵还未散去,御花园的梅林里却弥漫着肃杀之气。苏晚棠踩着残雪前行,突然听见假山后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昭仪放心,那本账本已经...”
“嘘!有人!”
苏晚棠猛然转身,却只看见雪地上一串凌乱的脚印。她蹲下身,在枯草中摸到半块带血的丝帕,绣着的并蒂莲纹样,与林昭仪昨日赏给各宫的帕子如出一辙。
“娘娘!不好了!” 小桃气喘吁吁跑来,“林昭仪说您偷了她的传家玉佩,正带着人去景明宫搜呢!”
苏晚棠攥紧丝帕,眼中闪过寒光。回到景明宫时,正见林昭仪举着个檀木匣子,里面躺着的羊脂玉佩泛着温润的光:“苏贵嫔,这玉佩上刻着林家的徽记,你还有何话说?”
“林昭仪确定这是您的?” 苏晚棠突然轻笑,从袖中取出个锦囊,倒出一堆碎玉,“巧了,今早臣妾在御花园捡到这些,上面的刻痕...” 她将碎玉拼接,赫然是同样的林家徽记,“似乎有人故意将玉佩打碎,再嫁祸给本宫。”
林昭仪的脸色骤变:“你... 你这是狡辩!”
“够了!” 太后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老妇人拄着拐杖,身后跟着的太监捧着个沉甸甸的木箱:“哀家让人查了查,倒是发现些有趣的东西。” 箱子打开,里面堆满账本,每一本都记载着礼部侍郎私吞关税的罪证。
林昭仪瘫倒在地,妆发散落:“不可能... 这些明明都...”
“都藏在你宫里的暗格里?” 苏晚棠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半块丝帕,“林昭仪可知,您的丫鬟为了销毁证据,被人灭口了?” 她转头望向太后,“太后明鉴,林昭仪勾结外臣,意图谋害后宫妃嫔,其罪当诛!”
“来人!”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将林昭仪打入冷宫,林家满门...”
“且慢。” 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转身,见他身着常服,身后跟着太子 —— 那个曾被禁足的太子,此刻眼中却闪着诡异的光。
“太子知错能改,朕特赦其罪。” 皇帝扫过地上的账本,“至于林家... 念在林昭仪尚未铸成大错,革职查办即可。”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棠身上,“苏贵嫔屡次护驾有功,着晋为从二品昭仪。”
册封大典那日,苏晚棠身着双孔雀纹大袖衫,望着阶下神色各异的妃嫔。林昭仪被拖去冷宫时,突然挣脱侍卫扑过来:“苏昭仪!你以为赢了?太子他...” 话未说完,便被侍卫捂住嘴拖走。
深夜,景明宫的烛火摇曳。苏晚棠望着铜镜中自己头上的七凤衔珠钗,突然将妆奁里的翡翠镯子扔进火盆。小桃吓得跪地:“娘娘,这可是...”
“这镯子有毒。” 苏晚棠盯着跳动的火苗,“林昭仪送来时,我就发现内侧刻着噬心散的解药配方。她故意留下破绽,就是想让我以为抓住了把柄,却不知...” 她握紧拳头,“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太子复位,林家未倒,还有北疆的势力...”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苏晚棠起身望向黑暗的宫墙。从寒门秀女到从二品昭仪,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她知道,林昭仪不过是太子抛出的棋子,而真正的对手,正藏在更深的黑暗里,谋划着更大的阴谋。而她,必须在这波谲云诡的宫闱风云中,继续设局破局,才能在派系之争中站稳脚跟,走向那最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