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的北平,新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被战争的铁幕压得喘不过气。
城外,解放军的炮声已清晰可闻,包围圈如同不断收紧的铁箍。城内,国民政府统治彻底瘫痪,物价飞涨到了荒诞的地步——上午还能买一斤米的钱,下午连一盒火柴都买不到。金圆券彻底沦为废纸,百姓被迫回归最原始的以物易物。饥饿、恐慌和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何雨昂的小屋,如同风暴中心唯一平静的点。他依旧穿着那身深灰色的中山装,每日“准时”前往保密局北平站向站长刘庆仁“报到”,履行着“潜伏者”的“职责”。
保密局北平站的气氛压抑而颓丧。昔日趾高气扬的特务们,如今个个如惊弓之鸟,眼神游离,都在暗中寻找退路。
刘庆仁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头发白了大半,眼袋深重,曾经锐利的鹰眼也蒙上了一层灰暗。
“雨昂,你回来,我就安心了一半。”刘庆仁的声音带着疲惫,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堡垒’计划,上面催得很紧。你是金融奇才,北平一旦易手,破坏其金融秩序,制造混乱,扰乱民心,是你的首要任务。需要什么资源,站里会尽力配合。”
所谓的“堡垒”计划,核心就是利用潜伏人员在解放后制造经济混乱,为“反攻”创造条件。
在刘庆仁看来,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南京的命令,他不得不执行。而何雨昂这个能力卓绝却无派系背景的“弃子”,正好被推出来执行这个注定失败的任务。
何雨昂拿起计划书扫了一眼,内容空洞,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应道:
“站长放心,雨昂明白。破坏金融,关键在于制造恐慌和信用崩溃。我会着手收集北平主要银行、钱庄、大商户的关键信息,尤其是其储备、人员关系网络,寻找薄弱点。同时,需要站里提供一批不易追查的‘活动经费’金条银元和可靠的死信箱联络点。”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符合一个“忠诚潜伏者”应有的思路——收集情报、准备资金、建立安全联络。
刘庆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欣赏,有愧疚,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点点头:“经费和联络点,我会让行动队安排。务必谨慎,你的安全…至关重要。” 这最后一句,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无力的安慰。
何雨昂领命离开。走出保密局那栋阴森的大楼,他冰冷的意识核心毫无波澜。
刘庆仁的困境和那点微薄的“怜悯”,在他眼中毫无价值。他需要的只是军统这个身份提供的信息渠道和那批“活动经费”——这些都将成为他反制计划的一部分。
与军统的虚与委蛇不同,何雨昂与老陈(陈山河)的秘密联络则高效而致命。地点选在熙熙攘攘的天桥杂耍场,利用人群的掩护。
“深瞳同志!见到你太好了!”老陈压低帽檐,声音带着激动和担忧,“北平地下组织正全力配合围城部队,策反守军,保护重要设施。
金融系统是重中之重,我们急需城内银行、仓库、物资储备点的精确情报,以及守军可能的破坏计划!”
何雨昂将一份折叠得极小的、用密写药水书写的纸条塞进老陈手中:
“北平主要银行金库位置、守卫力量、经理背景及可争取人员名单;
城内三大粮仓、两大煤栈的具体坐标和守备情况;傅作义部分亲信军官的住址及可能策反点。” 信息精准得令人发指。
“另外,”何雨昂补充道,声音低不可闻,“保密局毛人凤的‘堡垒’计划,核心是制造金融混乱。他们可能会煽动挤兑、散布谣言、甚至纵火破坏仓库。重点监控名单上的几家大钱庄和西直门外的棉纱仓库。我会利用军统身份获取更具体的行动时间表。”
老陈紧紧攥着纸条,如同握着无价之宝:“太好了!这些情报能救无数人命!深瞳同志,你也要注意安全,刘庆仁老奸巨猾…”
“他自顾不暇。”何雨昂打断他,“通知组织,利用我提供的名单,尽快接触并控制那些关键人物和仓库守卫。和平解放的可能性很大,必须确保北平的元气不损分毫。”
“明白!”老陈重重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在嘈杂的人流中。
何雨昂所做的,远非传递情报。他像一位无形的守护者,利用对双方信息的绝对掌控,编织着一张巨大的安全网,确保这座千年古都的核心命脉,能在政权交替的惊涛骇浪中安然无恙。
与城外战云密布、城内暗流汹涌相比,四合院里的危机更加赤裸和残酷——生存。
何雨昂带回来的金条,成了何家最后的保障。何大清媳妇精打细算,用金条在黑市上换了些救命的高粱米和咸菜疙瘩,熬粥度日。
何雨柱在丰泽园早已关门,靠着帮人打零工和大哥的接济勉强糊口。但这点粮食,在四合院其他住户眼中,如同沙漠中的甘泉,引来了无数贪婪和绝望的目光。
阎埠贵家彻底断粮了。三大妈饿得浮肿,孩子们哭声微弱。阎埠贵放下读书人最后的尊严,跪在何大清面前,磕头如捣蒜:
“老何!老何大哥!救命啊!看在多年邻居份上,借…借点粮吧!我阎埠贵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何大清看着老邻居的惨状,于心不忍,咬咬牙,让媳妇从所剩无几的米缸里舀出半瓢高粱米:“老阎,就这些了…省着点吃…”
这一幕,被躲在自家门后的易中海看得清清楚楚。嫉妒和怨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他伺候龙老太太,每月五块大洋,但黑市粮价飞涨,大洋也越来越不值钱。
龙老太太似乎也预感到末日将近,越发吝啬和神经质,钱给得也不那么痛快了。看到何家还有余粮接济别人,易中海的心态彻底失衡。
“不能便宜了何家!”一个恶毒的计划在易中海心中成型。他找到了因男人被抓壮丁而生活无着的孙寡妇。
“孙家妹子,想不想弄点粮食?”易中海压低声音,眼神阴鸷。
孙寡妇眼睛一亮:“易大哥有门路?”
“门路就在眼前。”易中海朝何家努努嘴,“何大清家藏着粮食呢!你去告发他!就说他私藏金银粮食,抗拒政府‘战时物资管制令’!告成了,保你有赏!”
孙寡妇犹豫了:“这…何家那大儿子…”
“怕什么!”易中海怂恿道,“现在兵荒马乱,当官的都跑了!谁管这个?再说了,何雨昂自身难保!告发了他爹,说不定还能立功呢!” 他描绘着虚幻的奖赏。
在饥饿和易中海的蛊惑下,孙寡妇的良知彻底泯灭。她真的跑到仅剩几个警察维持秩序的派出所,哭天抢地地告发了何大清“私藏大量金银粮食,不顾邻居死活”!
两个面黄肌瘦、只想捞点油水的警察很快跟着孙寡妇来到四合院。
“何大清!有人告发你抗拒战时管制,私藏物资!跟我们走一趟!”警察气势汹汹。
何大清脸色煞白:“长官…冤枉啊!我家就剩这点救命粮了…” 何大清媳妇吓得哭了出来。何雨柱握紧了拳头,却被父亲死死拉住。
四合院的邻居们围了上来,眼神复杂。阎埠贵羞愧地低下了头,刘海中的脸上则带着幸灾乐祸。
就在警察要强行带走何大清时,何雨昂小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缓步走出,深灰色的身影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他没有看警察,也没有看哭喊的孙寡妇,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易中海躲藏的门缝上。
无形的、属于深渊存在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和寒意,连那两个警察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何雨昂走到警察面前,平静地掏出保密局的证件:“我是国防部保密局北平站少校专员何雨昂。何大清是我父亲。战时艰难,邻里互助,何错之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警察看到保密局的证件,腿都软了。现在谁不知道保密局是阎王爷殿?他们哪敢惹!
“原…原来是何长官的父亲!误会!天大的误会!”警察点头哈腰,冷汗直流,“我们…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如同见了鬼一样,拉着还在发懵的孙寡妇,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四合院。
易中海躲在门后,心脏狂跳,几乎要窒息。他感觉何雨昂那冰冷的目光穿透了门板,死死钉在他身上!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浑身瘫软,裤裆再次湿了一片。
何雨昂没有再看易中海的方向,转向惊魂未定的父母和弟弟:
“没事了。” 他的目光扫过院中噤若寒蝉的邻居们,最后落在阎埠贵身上,停留了一瞬。
阎埠贵浑身一颤,羞愧和感激交织,老泪纵横。
何雨昂转身回屋,关上了门。从头到尾,他没有说一句威胁的话,没有动用一丝恶灵的力量。
仅仅是一个身份,一道目光,便以凡俗的权势和深渊般的气势,碾碎了易中海精心策划的毒计,震慑了宵小,也暂时稳住了四合院濒临崩溃的秩序。
屋内,何雨昂站在窗前,看着院中惊魂未定的人群。意识深处,血童感应到那些浓郁的恐惧(尤其是易中海的),传来渴望的低吟。何雨昂冰冷的意志将其压制:“在东南亚认真吸取能量,快点化形”
北平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和平谈判在秘密进行,但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
何雨昂如同一位稳坐中军帐的统帅,以凡俗的智慧与手段,在军统的牢笼中腾挪,在红党的暗线中布局,在四合院的泥潭中定鼎。他等待着那声宣告新生的炮响,也等待着彻底埋葬旧时代腐朽根基的时刻。
深渊的静默之下,是足以改天换地的磅礴力量。